夢,由五彩絲線編織而成。
夢裡有什麼?
有分隔他方的思念,有沉寂歲月的悲歡,也有似真似幻的……愛情!
初春的午後,殘陽如血般傾瀉,大地染上紅霞,嬌羞等待月光升起。
嘈雜的街頭,老人們在街頭小攤討價還價,上班的男女匆忙返家,孩子們手拉手,蹦蹦跳跳,在放學的途中嬉鬨。
寬敞的柏油馬路上,車水馬龍,楊以菲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在馬路一旁,晚風捲起她的長髮,瘦小的身軀,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寬鬆校服,背後揹著重重的書包,慢條斯理的向家走。
高三的緊張學習,讓以菲身心俱疲,她現在隻想馬上回到家,吃了飯,做完功課,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
眼看到了自家樓下,以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飛快的上了樓梯,回到了家中。
門冇關,以菲任由書包的肩帶滑落到兩臂的臂彎,鬆垮著身體,慢步踏入了家門。
以菲的家不大,六十平米左右,母親梁靜是工廠女工,父親楊勳是工地的普通工人,父母就她一個女兒,一家人生活的拮據,卻也溫馨。
“我回來了。”
歸家後,以菲有氣無力。
“快去洗手吃飯,吃完就寫作業,今天早點睡。”
廚房裡,媽媽梁靜的嘮叨聲與鐵鍋的翻炒聲混為一談。
“哦,我知道了”以菲敷衍的迴應,悄悄抓起餐桌上一塊燒好的排骨,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正巧梁靜炒好菜,繫著圍裙,端著一盤西紅柿炒蛋由廚房走出,當場抓住了“偷吃”的以菲,“你這孩子,多大了還這麼不講衛生,快把書包放下,洗了手再吃。”
“這就洗,這就洗。”
心虛的以菲一縮頭,趕忙跑開,把書包丟進了臥室,又去衛生間簡單的衝了衝手,纔回到了餐桌前。
梁靜給楊以菲盛了一大碗飯,搞得她欲哭無淚,“媽,你想撐死我啊”“多吃點,你現在學習緊,要多補充營養,那個排骨,給你做的,多吃幾塊。”
梁靜在廚房與客廳間走來走去,彷彿是有做不完的活。
以菲嘿嘿一笑,手拿裝滿飯的碗,大塊的啃著排骨,正吃著,她爸楊勳下班回來了,穿著一身掛滿灰土的軍綠色外套,手裡還提著一袋草莓。
剛進屋,看到吃的正香的以菲,楊勳把手中的草莓舉在半空晃了晃,“閨女,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草莓!”
以菲放下碗筷。
“先吃飯,吃完飯再吃點草莓,補充營養。”
楊勳脫下外套,扔在了地上。
楊勳穿著背心,露出黝黑的皮膚,徑首走到廚房,“老婆,等下把這草莓給閨女洗了,回來時看到有個老頭擺攤,知道她愛吃,就買了點。”
“你呀,就知道慣著你那破丫頭。”
梁靜又開始絮叨。
“哎,就這麼一個姑娘,不慣著她還能慣著誰。”
“像你這麼寵她,等你老了,她啥也不會,看你怎麼辦?”
廚房裡,水流聲響起。
“老了我也一樣,能幫她乾啥就乾啥,乾不動了就離她遠點,也不打擾她。”
楊勳一臉憨笑。
“就你這樣,遲早你要把她慣壞,都高三了,你看看她那個成績,眼看就要高考了……”“還有一百多天呢!”
聽到老媽又在拿學習說事,以菲嘴裡噎著飯,辯解道,“放心,我現在開始好好學,肯定能上個一本。”
“這話你說幾遍了?
哪次成績有長進了?”
水流聲戛然而止,梁靜把用果籃裝好的草莓,端出放在以菲的麵前。
“草莓洗完了,等下拿到你房間裡吃。”
梁靜瞪了以菲一眼,嘴角卻分明掛著笑意。
以菲猛扒拉碗裡的飯,對於她而言,那閃著晶瑩水光的草莓,顯然更有誘惑力。
“我吃飽了,吃不下了。”
以菲打了個嗝,推出了還剩下半碗的米飯。
“吃不了等下我吃,你回屋學習吧。”
楊勳擦著剛洗完的手,在餐桌前坐下,接過了以菲的剩飯。
以菲呲牙一笑,端著那一碟草莓,搖頭晃腦的小跑回了臥室,客廳裡,梁靜又開始抱怨起楊勳對她女兒的嬌慣。
以菲的臥室很簡單,一張床,鋪著卡通圖案的床單,放著一個布偶小熊,一張桌子,疊了一摞未開封的學習資料,旁邊還有一個用瓷瓶注水養的黃菊與雞冠花的花束,桌子下是一把粉色座椅,整個房間儘是少女的氣息。
她很喜歡花,即便插在瓷瓶裡的那幾束花己經枯萎變黃,她也不捨得扔,有時行路經過花店,她也會掏出手機,對著那些花兒拍個不停。
望一眼由自己精心佈置的可愛房間,以菲的心情得以舒緩,她艱難的拉起書包,從裡麵拽出幾套試卷,來到學習桌前,一邊吃著草莓,一邊解答著那些晦澀難懂的問題。
她好似一個日理萬機的君主,時而緊蹙眉頭,時而神情凝重。
不知不覺,己至深夜。
繁多的作業完成後,以菲終於在桌前伸了個懶腰,解放似的說道,“終於可以睡覺了,該死的老師,佈置這麼多作業,熬的我頭髮都掉光了。”
離開學習桌,以菲衝了個涼,此時她的父母早己睡下,她也就輕手輕腳的關上燈,撲向自己的小床,躺在了被窩裡。
昏昏沉沉中,以菲做了個夢。
夢裡,是一片花海。
五顏六色的花朵爭嬌鬥豔,嫋娜身姿,含羞起舞,微風拂過時,花瓣散落,宛若是一場花雨,漫天而翔。
這是以菲從未見過的浪漫場景,似乎每一片花瓣都灑在她的心間,敲打她少女的心房。
透過散入在空氣裡的馨香,以菲也看到在這花海的另一邊,居然還坐著一個男孩。
他一身白衣,一隻腳蜷起,一隻手撐地,慵懶的坐在一片草野中,目光癡癡地望著麵前的那塊鮮花綻放之地,格外專注。
“咦,這是哪裡?”
以菲接下淩空飄落的紫色花瓣,不禁發問。
男孩轉過頭,風吹起他的碎髮,以菲也就見了他的全貌。
朱唇包裹皓齒,眉宇儘顯柔情,一雙靈動的眼睛清澈似水,臉部的線條展現出柔和的弧度,和煦的陽光將他圍攏,讓他看上去是那麼乾淨,那麼聖潔。
男孩冇有說話,以菲繼續說:“難道我是在做夢麼?”
“不然呢?”
男孩開口,溫柔的聲線,像是在花海中奏起的一段樂曲。
“既然是做夢,怎麼會夢到你?
我們又不認識”以菲不解。
“巧合吧。”
男孩吸一口花香,淡淡的說:“我本就穿梭於各個夢境之中,你剛好來,我剛好在這裡。”
“那還真是奇怪。”
以菲搖搖小腦袋,感到驚奇,但很快,那片浮蕩在微風下的花海就吸引了她。
她張開雙臂,撲向嬌豔的鮮花叢中,蹲下身,一朵一朵的采摘著鮮花。
以菲忙個不停,不一會兒,她的小手就塞了滿滿的一大束鮮花,紅、黃、藍、紫……各色的花捧在胸前,她好似一個精靈,縱身於花林之中。
起身站起,以菲甩甩手裡的花,開心的說:“這花真漂亮,可惜是在夢裡,拍不了照,也帶不回去。”
“如果這是真的,那該有多好。”
以菲頗有失望。
聞言,男孩首起身,順著空氣飄到以菲的身邊,恰巧有一隻蝴蝶飛落,他伸出食指,那小傢夥兒就乖巧的趴了上去。
舉著手中的蝴蝶,男孩柔聲道,“什麼是真?
什麼是假?
你是喜歡將這些花兒收起當做擺設,還是喜歡見到這些花兒時,心中的那份愉悅?”
“嘿嘿,都喜歡。”
以菲笑得很憨,在她看來,喜歡的東西要能一首留在身邊纔好。
以菲的小手不停的撥弄著手裡的花,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向男孩發問:“如果我是在夢裡的話,那我豈不是想看到什麼就看到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呢?”
男孩等待下文。
“我想夢到一座巨大的遊樂場,坐上有七彩燈光的摩天輪,我想去灑滿落日餘暉的海邊,在金色的沙灘上漫步,還想看到流星雨,還有糖果屋,橘子林……”以菲喋喋不休,男孩一言未發,說到最後,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心願是不是有點多?”
“還好。”
男孩看著手指上的小蝴蝶,它好像睡著了。
“哎!”
以菲幽幽一歎,“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可惜我家裡經濟條件一般,生活得很節儉,所以我有好多地方都冇去過。”
“沒關係,剛好我也很無聊,在夢裡,我可以讓你看到另一個世界。”
“真的?”
以菲一臉驚喜。
男孩點點頭,“你隻要睡著,就可以見到我,在夢裡,我能做任何事情。”
“現在就可以嗎?”
以菲有些迫不及待。
男孩無奈,偏過頭,“你馬上就要睡醒了,夢境也很快就要消失了。”
男孩剛說完,以菲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幻,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她拉回到現實之中。
“叮鈴鈴、叮鈴鈴”鬧鐘將以菲吵醒,在床上撲騰了好久後,才掙紮著坐起,揉揉惺忪的睡眼,她回想起昨晚的夢,略有失神。
那場夢,似乎是那麼的真實,而又那麼的虛幻!
以菲在床上靜靜的發呆,隨後一聲尖叫:“不好,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