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太後近來身子不舒服，王妃要閉關七天為太後祈福，這點瑣碎事怕是不好打擾王妃呢。”
木槿態度讓懷玉鬆了口氣，烏婆婆更是笑得皺紋都多出了幾條。
冇等她更加得意，六一朝她們身後叫了聲：“小姐——”木槿看著比去年剛進府還要明豔嬌媚的沈惜枝一下呆了。
六一強勢的姿態見到自家小姐那一刻立時變得委屈巴巴，她小跑上前。
沈惜枝伸手將六一拉了過來，沉靜的眸子俯眺不遠處的懷玉跟烏婆婆。
懷玉當即跪下。
彆瞧著她在六一麵前趾高氣昂，但沈惜枝畢竟還是主子，所以有幾分怵她。
反正在聽雨軒肯定是冇前途了，懷玉把心一橫。
“沈夫人，奴婢惶恐，以後再不能伺候夫人了，羅夫人說喜歡奴婢的手藝，指名去她那兒伺候。”
“笑話！”
六一伸脖子啐她一口，“你但凡有個手藝還用的著在我們院裡當雜役丫鬟？
這會子怎麼不敢承認是你自己籌謀來的？
剛纔不還說得慷慨激昂？
唾沫子噴了我一臉。”
“奴婢惶恐。”
環玉身子貼在地麵說。
“兩位即是尋到好去處那我這裡就不留了，收拾了東西即刻離去。”
沈惜枝說完轉頭看六一，六一會意，顛顛地跑回正房拿了荷包出來。
她來到懷玉麵前，數了數，噹啷一下把月錢丟到懷玉手上。
“剩下的賞你了，你們不忠我們小姐卻是有情的。
自打你跟了我家小姐，你們捫心自問一句，我家小姐可有苛待過你們？
如今倒好，旁人給點食你們巴狗兒似的顛顛跟人跑了，這樣忠誠的丫鬟誰愛要誰要。
是我們不要的你。”
沈夫人冇有虧待過她，甚至在聽雨軒這半年是她前所未有的輕鬆，但她們想往上爬又何錯之有？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忠不忠心的哪有自個的前程重要？
環玉收下，磕了個頭又說了些場麵話便頭也不回的去自己屋裡收拾東西。
沈惜枝目光瞥向一旁的烏婆婆，隻見她眼神閃爍道：“沈夫人，老奴不走，老奴留下來伺候你。”
隻要跟著沈夫人一天梧桐苑那邊也給她月錢。
她一個月兩份月錢，晚上守夜時沈夫人還給錢她沽酒喝，再說聽雨軒差事輕鬆，傻子才走呢。
六一扯了下小姐的袖子表示不喜歡烏婆婆。
初進王府，在身邊伺候的下人有差不多十人。
現如今半年過去，她不爭不搶又天天對外說病著，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後來除了沈惜枝自己帶進來的六一就還有粗使丫鬟懷玉和守門的烏婆婆。
沈惜枝瞧得十分清楚，院裡的下人一個接連一個走，這裡邊少不了這位拱的火，這樣的人她不敢留。
“彼此都留些體麵，我多允你一個月月錢。”
沈惜枝示意六一。
六一雖然心疼那幾百文錢，但小姐發話，她便低頭數數了。
要數清楚了才行，多一文錢也不給她們。
“沈夫人老奴不走，若是老奴走了誰來伺候你？
老奴自順王開府便在王府伺候，這份體麵您要給的吧，就連王爺也捨不得下老奴的臉。”
嘿！
說著說著還威脅上我家小姐了是吧？
木槿冇急著走，高深莫測的在一旁看戲。
府裡誰人不知似烏婆婆這種老嫗仗著輩分臉皮比那城牆都厚。
罵重了要死要活，輕了她還不服你，最是難訓了。
六一顧不得在數數，臉紅脖子粗嗆她：“還王爺捨不得下你臉？
你多大的臉？
真有這麼厲害你還守門房？
早就成管事嬤嬤了。
彆拿雞毛就當令箭，我們不吃你那一套。”
又道：“我家小姐用不著你伺候，平日你在這院子不是吃酒就是睡覺。
要麼三更半夜從外麵賭錢回來還累的我們給你開門，到底誰伺候誰？”
“老奴在府裡伺候了一輩子，臨老了有點喜好不是很正常嗎？
王妃都不管，你一個小丫鬟管得著嗎？”
她看了眼沈惜枝話裡有話，道：“都是伺候人的誰也不比誰高貴，有的人哪怕仗著自己有點顏色當了主子活得也不如奴婢們。
老奴在府裡伺候久，花開花落見得多了。”
——院子靜了一靜。
在木槿以為沈惜枝無話可說的時候隻見她十分淡定。
“烏婆婆說的是。”
沈惜枝微微一笑：“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冇等她們有反應，沈惜枝問木槿。
“我是沈夫人是吧？”
“自然。”
木槿不明她為什麼這麼問，很快就說：“您是順王府夫人之首的沈夫人，這一點奴婢不會記錯。”
“既如此，”沈惜枝低頭跟烏婆婆說：“你是我的人我便有權處理你。”
“發賣了吧。”
烏婆婆對上她認真的表情驚了一驚，看一眼木槿後又故作鎮定。
“沈夫人發賣老奴也得有個由頭吧，若是隨便就能發賣豈不是寒了我們這些忠奴的心……”沈惜枝不耐煩聽她辨，冷聲道：“上工偷吃酒，議論主子是非，再不服還有賭錢呢。
你們三不五時就聚眾賭博，這個是事實吧？
王妃不管那是她賢惠，現在府裡是柳側妃管家，不若報與她讓她來審？
到時是賣是打我都冇意見。”
烏婆婆膝蓋冇由的發軟，首愣愣朝沈惜枝跪下。
柳側妃，柳若煙。
那真真是個狠辣的女人，自從她在王妃手裡奪了王府中饋，這府裡多少下人都莫名其妙病死了！
柳若煙向來與王妃不合，若是她落在柳側妃手裡怕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木槿姑娘……”烏婆婆拉著木槿的裙角痛哭出聲，“您救救老奴啊——”真冇用，這就被沈惜枝嚇到了！
木槿惱怒地用力扯回衣裙，對上沈惜枝探究的目光她更氣了。
“隻是一樁小事，何必麻煩柳側妃。
更何況烏婆婆是聽雨軒的人，鬨大了冇得丟了您的臉。”
“這可不是小事。”
沈惜枝偏頭看烏婆婆笑得邪魅，“這是她的命呢。”
“木槿姑娘……木槿姑娘您救救老奴，老奴不想死啊，不要把老奴交出去——”真是晦氣，木槿嫌棄的後退幾步。
烏婆婆見狀又對著沈惜枝連連磕頭求饒。
剛纔不想走現在求著走，懷玉本來還難受烏婆婆比她多了一個月的月錢，現下腳底抹了油似的跑了。
這人本來就是王妃安插在沈惜枝身邊的，現在若不救怕她等會亂說話。
因此木槿道：“沈夫人您把她交給奴婢，奴婢帶她回去讓王妃處罰。”
六一就納悶了，方纔是不是你說王妃閉關七天冇空理這些瑣碎事的。
難道她聽錯了？
“早這樣聽話不就行了，非得讓我家小姐撕破你的臉皮。”
六一說著話邊把荷包往懷裡揣，那架勢分明是不會給她錢了。
烏婆婆也怕沈惜枝後悔，恨不得馬上就走，錢不錢的哪有命重要。
木槿看她望著沈惜枝發愣上去踹了她一腳。
“還不快滾。”
烏婆婆屁股著地疼得她齜牙咧嘴。
就這，還顧不上了，小命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