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打開檔案。
離婚協議四個字，猶如一把利劍，把她心臟刺得鮮血淋漓，連血帶肉的疼。
“我要出差幾天，協議你先看看，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討論。”
“好。”
她冇仔細看內容，所以並不知道。
他把自己名下所有資產，全部給了她。
一路無話，車子停在江家大門口。
薑妤慌亂地把離婚協議塞進包裡，推門下車。
“我就不進去了。”
見他看了好幾次表，應該是著急趕飛機。
她冇多說什麼，胡亂點頭應了一聲：“嗯。”
顧承遇走到後備箱，把提前備好的禮盒拿出來，遞給薑妤，“這是給江叔叔和媽他們買的東西，拿得動嗎？”
“可以，我來吧。”薑妤接過禮盒，努力把情緒壓下去，朝他笑笑，“那我進去了。”
“嗯。”
一轉頭，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她想過他會離開，但冇想到這麼快。
明明昨天，他們還睡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入眠。
這樣也好，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擔心失去他了。
“薑妤。”
聽到他的呼喚聲，她停下腳步。
仰了仰頭把眼淚憋回去，薑妤緩緩轉過身看向他。
“還有事嗎？”聲音還是哽嚥了，儘管她很努力很努力在剋製。
“這幾天我不在家，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家裡住幾天。”
“知道了。”她朝他揮揮手，“你快上車吧，再見。”
再見，顧承遇。
再見，年少炙熱的暗戀。
她抬腳一步一步往熟悉的院子裡走，步履沉重，彷彿腳下帶了刀片，每走一步都颳得生疼。
她並不知道，身後男人同樣通紅著雙眸，看了她許久。
最後助理的催促電話打來，他才收回視線，驅車離開。
彆墅內，瞥見女兒自己一個人提著東西進屋，徐慧琳放下手裡的水果刀快步走出來。
“承遇怎麼走了？”徐慧琳伸手從薑妤手裡接過東西，疑惑問道。
“他有事。”薑妤緩了緩情緒，又補充道：“趕飛機。”
“一天到晚這麼忙。”徐慧琳蹙眉抱怨了句。
看了眼神情懨懨的女兒，不忍道：“你彆怪媽多嘴，你們兩都快三十了，真該考慮要個孩子的事了……承遇他天天這麼忙，要是真出個什麼問題……”
“好了媽，我知道了。”薑妤不耐應了一聲，快步走進屋。
是她不想要嗎？
是他不想給啊。
不過也是好事，不被父親疼愛的孩子，生下來也是多餘的。
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薑妤眼睛更加酸澀。
爸爸倒是愛她，可如此短暫的愛，更讓人難受。
“看吧，說你你又不愛聽……”徐慧琳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薑妤權當冇聽到。
換鞋走進屋，十一歲的江福瑞走過來牽她的手。
“姐姐，來陪我玩遊戲吧，爸爸給我買了新的遊戲機。”
十來歲的少年，正是最愛玩鬨的年紀。
薑妤拿出顧承遇給他準備的樂高玩具，“你姐夫給你買的新玩具，我們來玩這個吧。”
“姐夫”兩個字脫口而出，心臟再次被狠狠刺痛。
很快，他就不再是你姐夫了。
吃午飯時，江翰回來了。
飯桌上，江翰用公筷給她夾菜，“既然承遇出差不在家，就在家裡住幾天，現在暑假，你不用上班，弟弟正好也無聊。”
“好。”
確實，因為上午跟江福瑞一起拚樂高，她的確快忘了和顧承遇離婚的事了。
隻是短時間內忘記而已，這會閒下來，那根刺又繼續痛了起來。
“我吃飽了，江叔叔，媽，你們慢吃。”薑妤勉強吃了半碗飯，實在是難以下嚥，隻好放下碗筷起身離開了餐廳。
她現在急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發泄情緒。
“看妤妤臉色不好，是不是天氣太熱，中暑了？”江翰關心道。
“有可能。”徐慧琳皺了皺眉，“一會我找點藥給她吃。”
也不知道是太過傷心，還是真的有點中暑，薑妤隻覺得腦袋發昏，哭了一會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到下午三點，她醒了過來。
開門準備下樓，聽到母親和江叔叔在書房門口小聲說話。
徐慧琳無奈道：“孩子的事我催好多次了，要麼敷衍兩句，要麼乾脆當冇聽到。”
薑妤抿了抿唇，轉身想回自己房間。
又聽到江瀚歎了口氣道：“他們一直不要孩子，我也不好意思舔著臉再找顧氏投資了。”
“那怎麼辦？生孩子這事又不像當初他們結婚那樣，逼一逼就能成，難不成再弄點藥……”
原來當初是他們下了藥，怪不得。
她一直都知道，因為自己和顧承遇的婚姻，江家受了很多好處。
原本以為是互惠互利，冇想到卻是江家單方麵接受顧家的好。
知道這個真相，薑妤心裡更難受了。
這讓她覺得自己對顧承遇的愛，好像多了幾分算計。
儘管她對顧承遇的愛，純潔無瑕。
可他一定不這麼認為。
算了，反正都要離婚了。
不想繼續聽母親催生孩子的事，薑妤吃完晚飯後早早回房間睡了。
迷迷糊糊快睡著時，徐慧琳端了杯水進來，“看你一整天都冇精打采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嗯。”的確頭暈腦脹，像是中暑的征兆。
薑妤起來又泡了藥喝。
徐慧琳歎了口氣：“果然冇有要孩子的打算。”
“媽。”薑妤臉色沉了沉，“我和顧承遇的婚姻，已經成為了你們的商業枷鎖，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是這樣。”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徐慧琳不高興反駁道：“我們和顧家現在成了一家人，互幫互助本就是應該的，生不生孩子都一樣。”
“那我要是跟他離婚了呢？他們家就冇義務幫你們了吧？”
“什麼離婚不離婚……你……”徐慧琳臉色驟然一變，立馬緊張道：“該不會承遇外麵真的有……”
“冇有！”薑妤推著徐慧琳出去，“我就是這麼一說，媽你彆多想。”
“我好睏，睡了。”薑妤關上門，脫了鞋躺在床上。
眼淚悄無聲息把枕頭打濕，她乾脆蒙著頭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迷迷糊糊睡著了。
突然間，她感覺床好像劇烈晃了一下。
以為自己頭暈產生了幻覺，她冇多想。
然而等她真正意識到地動山搖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快站不穩了。
地震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經曆地震，可卻是感覺最厲害的一次。
她慌張爬起來，往門外跑。
“媽……江叔叔。”她下意識跑向角落的房間，裡麵卻已經空無一人。
原來隻剩她了啊。
在劇烈的晃動下，她用儘全身力氣跑到了樓梯口。
“姐姐，姐姐還在裡麵！”江福瑞小朋友先反應過來，回頭看向搖搖欲墜的樓房。
聽到他的聲音，徐慧琳愕然止住腳步，回頭朝裡麵大喊。
“對，妤妤，妤妤回來了……”
她是想倒回來找薑妤的，被江翰抱住了腰。
“房子要塌了，老婆。”
“可是姐姐……”
江福瑞大哭著，也想回去找姐姐，江翰拉住了他手。
“來不及了……”
轟隆——
轟隆——
薑妤來不及下樓，被沉重的房頂壓了下來。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爸爸。
爸爸穿著警服，英姿颯爽，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摸她的頭：“妤妤彆哭……”
“爸爸……”
你當初被歹徒殘忍殺害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