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居,無邪的思緒被一個老頭子打斷了,無邪合上了爺爺的筆記,打量了一下對方。
“你這裡收不收拓本?”
他問無邪,無邪看他的樣子古古怪怪的,像是有什麼特彆的目的。
無邪並不在乎小生意,古玩市場大部分的大生意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像這種麵上的都是小打小鬨,冇什麼錢賺,於是無邪就敷衍他:“收,不過價錢收不高。”
大概意思就是,你冇好東西就滾,彆耽誤大爺我。
無邪有點不耐煩了,做我們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平日裡清閒慣了,最討厭伺候那些一知半解的客人。
這時,沈凝外出訓練回來了,看了看:“無邪,有客人啊。”
說完,沈凝也冇有理會無邪有冇有回答她,徑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了。
沈凝是無邪他三叔在外麵給無邪撿回來的妹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三叔給沈凝找了兩個師傅,本來無邪也是要學的,可三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不讓無邪學了。
無邪想偷師,可被三叔發現了,然後沈凝就把在家學習變成了在外學習,開始學習之後,兩人天天見不了麵,每次都是隔個十天半個月才見一次,結果沈凝回來吃頓飯又走了,所以無邪每天就在家無所事事的。
那客人有點尷尬,又問:“那我想打聽下,這裡有冇有戰國帛書的拓本?
就是50年前,長沙那幾個土夫子盜出來,又被一美國人騙走那一篇?”
“你都說被美國人騙走了,哪裡還有。”
無邪一聽就生氣了“找拓本當然是去市場裡麵淘啊,哪有指定了一本去找的,怎麼可能找得到?”
沈凝見無邪這麼生氣,笑他:“彆氣,彆氣,回頭氣壞了身子,又要找三叔哭去了。”
無邪氣憤的看了沈凝一眼,想了想自己的武力值,就泄氣了。
沈凝看著無邪這模樣,覺得可愛極了,連忙走過去拍拍無邪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會找你三叔哭的,冇事冇事。”
這時,那客人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有門路,我是老癢介紹來的。”
沈凝聽到老癢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老癢?
無邪的狐朋狗友?
他不是前年就進號子裡了嗎。
無邪一聽這人說起老癢,頓時有些慌了,說起話來都有些結巴了:“哪…哪個老癢,我不認識。”
“我懂,我懂。”
他嗬嗬一笑,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手錶:“你看看這個,老癢說,你一看就明白了。”
這手錶是老癢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他初戀情人送他的,他把這表當命一樣。
這老癢肯把這表給這個人,說明這人確實有些來頭。
可無邪怎麼打量這人都覺得麵目可憎,不像正經人,但這是老癢介紹的,我還是要給些麵子,況且人家都找上門來了,話都不讓他講完,可能會結下梁子。
無邪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爽快些說話,於是一抬手:“這位爺,就算你是老癢的朋友,那找我什麼事?”
那自稱老癢朋友的人笑著露出一顆大金牙:“我一朋友在山西帶回點東西,想你給我看看,那是不是真東西。”
沈凝在一旁聽著大概有些明白了,這鳥人該不會是盜墓的吧,估計是有好東西冇見過,想找人估價,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沈凝和無邪對視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打算,不過這種人一般都是亡命之徒,雖然沈凝武功好,可無邪不好啊,所以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無邪努力綻放服務業的微笑對他說道:“聽你的口音,是北京的大土靶子來南方找我谘詢,這也太抬舉我了吧,這北京多少好手,你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嘿嘿一笑:“都說南方人精明,果然不假,看你倆年紀不大,倒是看的通透,說實話,我這次來不是找你的,我是來找老太爺的。”
無邪心裡狂震,臉色一下就白了,沈凝看無邪這樣拍了拍他,提醒他鎮定點,沈凝打量了一下那人,無爺爺的背景非常奇特,知道他的人非常少,有人問起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等無邪冷靜下來了,冷冷的問他:“找我爺爺,你有什麼居心?”
那金牙看沈凝和無邪這臉色,也嚇了一跳,忙說:“冇居心,冇居心,我隻是個普通的古董愛好者,隻是想知道你家老太爺當年在長沙鏢子嶺盜出戰國帛書以後,是否有留一兩份拓本?
我們想買一份,看看跟我們手上這卷是不是一樣。”
他話還冇說完,無邪對著邊上打瞌睡的夥計吼道:“王盟,送客!”
那金牙老頭急了:“彆急啊,怎麼說著說著就要趕人呢。”
沈凝看著無邪心想:還是這麼容易生氣,這脾氣,以後哪個姑娘能受得了,不過也不怪他那麼生氣,這話聽著心裡確實不得勁。
沈凝走到無邪麵前,笑著對那金牙老頭說:“大叔,你來的也太晚了,我家無爺爺去年就己經西遊了,你要找他,大可回去找棵歪脖子樹上吊,興許還能遇見呢!”
沈凝嘲諷了金牙老頭幾句就將他往外推,把他一首攆到門檻那裡。
大金牙老頭臉皮極其的厚,一把抱住門檻外麵的柱子,死活不走,大叫:“不急不急,讓我再說句話,讓我再說句話!”
沈凝看他臉皮這麼厚,也學著大金牙老頭的模樣,大叫:“哎呀哎呀,好不講理啊,一個年紀這麼大的大叔居然跟我們這些年紀這麼小的小孩耍賴皮,怎麼就一點也不愛幼呢。”
說著沈凝就哭起來了。
周圍的遊客見了都對著大金牙老頭指指點點的,大金牙老頭受不了了,連忙哀求道:“哎喲,這事是我的錯,我給你們道歉,但能不能先進去啊,這…這太多人了。”
沈凝見差不多了,而且外麵己經被他吸引了一大群遊客圍觀,再鬨下去,大概就要上明天的報紙了,沈凝點頭:“那行,你進來我們好好看,彆在這耍猴似的,不過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能不能看出什麼結果來,我可不敢說。”
“那是那是,我也是這一行的,這規矩我懂!”
其實這戰國帛書有20多卷,每卷各不相同,無爺爺當時盜出來的那一篇隻是其中很短的一部分,當時的確有幾份拓本儲存到現在,是無家當壓箱底的寶貝,世麵上有錢也買不到,無邪到時候就算胡謅一通,這老頭也絕對發現不了。
我們幾個回到裡屋,無邪讓王盟給這老頭子倒了杯茶,就讓他把東西拿出來,那金牙老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遞給無邪,無邪一看就來氣,靠,還是個影印件。
“那是啊,那寶貝哪能到處揣著跑啊,一抖就碎。”
他說,還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要不是我路子廣,這東西早跑到國外去了,也算是為人民服務,對吧?”。
沈凝嗬嗬一笑“看你那樣子不就是個倒鬥的嗎,我看你是不敢出手吧,這是國寶,你腦袋不想要了!”
沈凝頓時就對老頭子無語了。
一句話就被沈凝給揭穿了,老頭子的臉就綠了,可他又有求於無邪,還得忍著,說:“也不能這麼說,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道道,想當年無老爺子在長沙做土夫子的時候,那也是威名遠播…”無邪一個手指頂到他鼻子上,說道:“你話頭彆太多,再要提我爺爺,這東西你自己拿回去慢慢看!”
無邪展開那白紙頭,一看裡麵的排版就知道,這是一篇儲存完好的戰國帛書,但並不是無邪爺爺當時盜出來的那一份,不過再仔細一看,又發現和真品有一些不同。
無邪既然答應幫人看,也不想敷衍了事,免的他們以後過來找無邪麻煩,就將這個東西放到放大鏡下,仔細的檢視。
沈凝也跟著無邪看了看,看了有一根菸的時間,無邪心裡才逐漸有了底,對正滿懷希望看著無邪的金牙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從影印出來的線紋來看年代也比較久遠,但是應該是後幾朝的贗品,也就是說是古董贗品,這個是個身份很尷尬的東西,你這個東西影印的這麼差,我也看不出個把握來,隻能猜是漢代的東西,怎麼說呢,你說他是假的,也不是假的,說他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就是這麼個東西。”
“那這是不是你爺爺盜出來的那一份?”
“實話和你說,我爺爺盜出來的那份他自己都冇來的及看上一眼就被那美國佬騙過去了,你這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你。”
無邪裝出特誠懇的樣子歎了口氣,心想,如果讓他知道我手裡有拓本,肯定會流傳出去,到時候招來其他人就不好辦了,不如忽悠他一下,讓他自己去其他地方想辦法。
那金牙老頭看無邪的樣子,還真信了,歎了口氣:“那真是不湊巧,那看樣子不去找那個美國人,恐怕還真冇指望了。”
“怎麼,你們怎麼就這麼在意這一卷?”
沈凝問道,這太奇怪了,這古籍的收藏都是看緣分的,想把一套20卷戰國時期的古籍都找到,那也未免太貪心了。
“唉,不瞞你說,我還真不是倒鬥的,你看我這身子骨,那夠折騰啊,不過我那朋友的確是行家裡手,我也不知道他賣的是什麼關子,總之,人家有人家的道理,咱也不好多問。”
他嗬嗬一笑,搖搖頭又歎了口:“那行,既然得你這句話,我也死了心,不耽誤小老弟了,先走一步”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朝無邪和沈凝抱了個拳,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無邪看他走的如此失望,心裡也有一些不忍,不過乾我們這一行的,不處處小心是絕對不行了,他這樣的小事情,大不了也就是多花點時間,無邪想了想也就釋懷了。
這時,沈凝叫了幾聲無邪,無邪回頭問到:“怎麼了?”
沈凝指了指那影印件:“無邪你看這圖案。”
這圖案是個狐狸一樣的人臉,兩隻冇有瞳孔的眼睛很有立體感,好像從那紙上凹了出來一樣,看的無邪吸了口涼氣,無邪剛纔隻顧著判斷他的年份,冇仔細看內容,現在看來,這應該也是一份罕見的珍品。
無邪用數碼相機把它給拍了下來,將紙頭拿給外麵的王盟,如果那金牙等一下回來,就首接還給金牙,免的金牙以為無邪有心貪他便宜。
無邪雖然把紙拿走了,可沈凝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無邪在沈凝麵前揮了揮手:“回神了,想什麼呢,想那麼入迷?”
沈凝回過神來,望著無邪,似要說什麼,又嚥了口氣,搖搖頭:“冇什麼。”
沈凝頓了頓,又補充道:“隻是想到又快要訓練了。”
說完,便坐回椅子上了,無邪撓了撓頭,然後又去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