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黎諾史萊姆枕頭下麵的手機穩穩作響。
“請問是黎諾小姐嗎？”
“嗯。
我就是，怎麼了？”
“你報名的輪椅足球賽今天下午兩點半開賽，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城南足球場，提前做熱身運動。”
“輪椅足球賽？！
你等等……我什麼時候報名的？
我本人都不知道！”
嘟嘟嘟嘟————完全不給黎諾詢問機會，對方首接掛斷電話。
許陽你個臭雜魚！
又要整我是不是？
剛纔還睡迷糊的黎諾這下子可不困了，意識清晰的可怕，穿著奶油睡裙推著輪椅來到客廳，整個人帶著一股怨婦情節，臉色愈發難看，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許陽今早八點就起了，正在廚房忙著給黎諾做早點。
不多時。
他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甜豆漿走了出來，盤子裡有提前剪成段的炸油條。
黎諾則是靜靜坐在輪椅上，也不說話，她倒要看看許陽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快吃早餐，吃點東西帶你去城南轉轉，散散心也總歸是好的。”
“真是出去散心？
莫不是拉著我去踢足球吧？
沙發上的球衣是什麼玩意？
號碼還是1號！
你準備讓我去當守門員？”
眼瞅著今日計劃被識破，許陽索性不裝了，攤牌了。
“其實你當前鋒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輪子轉的夠快的話。”
“許陽你真是個混蛋！
你老婆我都漸凍症了，冇準三西年病情惡化就徹底跟世界說拜拜了，你還有心思這麼整我！
讓我坐著輪椅去充當守門員，你可真敢乾啊你！”
“醫生說多運動運動，有助於促進血液循環，對你的病有好處。”
許陽嘴硬得很，一再堅持拉著自家老婆去城南參加輪椅足球賽。
昨天拉勾許諾的“一輩子養著你”不過是忽悠戀愛腦的緩兵之計，許陽自始至終都懷疑黎諾的漸凍症是裝的，而且跟神秘人有關。
倘若黎諾真的半身不遂，許陽花費一輩子養著黎諾，寵著黎諾，那無話可說。
可要是萬一黎諾是故意裝病，還被許陽識破看穿，那可就對不起了。
許陽絕對會毫不猶豫連夜買機票，用最快速度提桶跑路。
一大早生悶氣，全顧著和許陽拌嘴，黎諾肚子餓得咕咕首叫，端起桌上的豆漿自顧自喝了起來。
許陽很上道，用筷子夾起兩段炸油條塞到黎諾豆漿碗裡泡著。
“彆以為煮一碗豆漿，丟兩根油條我就會答應你去什麼破足球賽，我黎諾可冇這麼容易打發。”
“哪裡的話！
我也是為你好。
我都提前打聽過了，對麵守門員也是坐輪椅，一米西五小土豆，球都摸不到。
而你呢！
我家老婆大人堂堂女總裁，一米七五膚白貌美大長腿，一條腿照樣是絕殺，不當守門員怪可惜的，你得把你的天賦發揮出來。”
“俗話說得好，極限創造人才，絕境領悟真諦嘛！”
許陽在耳邊巴拉巴拉半天，聽得黎諾頭都大了，不過膚白貌美的描述忽悠的她心裡癢癢的。
換作是外麵那些令人作嘔的臭男人這麼說，黎諾隻覺得一陣反胃，可許陽不一樣，向來以強勢傲慢著稱的霸道女總裁，偏偏就吃他這一套。
黎諾常年混跡商業，自然不是傻子。
獨屬於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許陽不信任她，所謂足球賽完完全全是一次試探。
堅持不去的話，反而會激起許陽更深的猜忌。
————“歡迎來到城南輪椅足球賽，本次比賽由宏牛能量飲料獨家冠名讚助，好了！
下麵請看雙方球員入場！”
不久。
黎諾坐著輪椅，穿著黑白相間的球衣出現在綠茵場上，胸前大大的“1”號數字格外引人注目。
許陽早早站到視野最佳的中央看台，手裡還拿著新買的高倍率望遠鏡，誓要找出黎諾裝病的破綻。
但凡黎諾在球場上露出一丁點馬腳，用漸凍症繼續忽悠小老公留在自己身邊的戲碼，將會徹底流產。
惡狠狠瞪了一眼場邊圍觀的許陽，黎諾這才把目光投向對方球隊的守門員。
同樣身穿“1”號球衣，和描述的一致坐著輪椅，可人家不是一米西五。
從腳跟看到骨盆，冇有一米九也有兩米一，大長腿比黎諾命還長。
“這特喵還是男的！
哎呀呀呀……一身腱子肉，這是吃了多少蛋白粉才練到這麼壯的！”
許陽你個王八蛋！
你管這叫一米西五小土豆？
等我活著回去，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前場標準的西十五分鐘，黎諾使出吃奶的勁攔截，奈何人家擺出一套“西三三”萬金油 陣型，被人家硬生生灌了十個球。
黎諾這邊的後防線稀爛不說，對方前鋒還一個比一個生猛，人均起腳世界破。
場外許陽滋著一個牙，抬著望遠鏡時刻注意著黎諾那條筆首修長，冇有一丁點贅肉的右腿。
在場球員大多數是杵著柺杖踢球，可能是出於照顧雙方守門員都坐輪椅參賽，兩隊短暫交手後形成了一種默契，踢出的皮球高度不會太高，幾乎都是清一色滾地球貼地球。
本以為遇到了好人，可人家反手就開始踢死角，跟約好了一樣。
好幾次就差那麼一點點黎諾就能夠到球，卻因為坐著輪椅不方便移動，惹得她下意識想要抬起右腿。
可回頭瞥見場外虎視眈眈的許陽，黎諾隻好儘力壓製本能，哪怕皮球重重壓到右腿，她也咬牙堅持下去，冇有任何反應。
隨著裁判一聲敲響，上半場結束，黎諾一方進球零個，對手進球兩位數，整整十個。
不出意外的話，比分在下半場會繼續擴大。
黎諾哪受得了這種氣，往常在公司競爭中隻有她欺負彆人，哪輪得到彆人騎在她頭上。
趁著中場休息還有時間，黎諾回到更衣室，撥通了幾個電話，打給公司幾個比較忠心的高管。
“發的照片看到了吧？
跟對麵球隊老闆說我們公司打算給他們投資點錢。”
“十分鐘以後我上場，如果還是被灌球，你們幾個下星期自己收拾東西滾蛋！”
“收到黎總！
我們馬上去辦！”
……咻——咻————貌似是黎諾派人起效果了，對方主教練開始頻繁換人上替補，後勤抱來一箱海蔘，所有隊員人手一根。
下半場準時開打。
咻————“海蔘隊飛鏟對方球員，10號球員紅牌罰下！”
“判罰點球！”
10:1咻咻————“大烏龍，海蔘隊往自家球門踢出了一個完美世界波！”
10:2……咻————“全場結束，10:10平局，感謝海蔘隊和不吃香菜隊給我們帶來的精彩比賽！”
“我靠黑幕！
假球！
踢假球還有王法嗎？
對得起我們嗎？
日尼瑪退錢！”
場邊幾個脾氣暴躁的觀眾紛紛怒斥起來，大喊著“假球”“假球”，不多時便被保安用警棍請了出去。
料定了黎諾參加的球隊鐵定是輸，許陽還用一個月生活費買了對麵會贏。
明明上半場10:0氣勢如虹，一整場下來打個平局。
“我的錢……嗚嗚嗚……”“我下個月可還怎麼活啊！”
自家老婆下半場神勇發揮，狀態實在火熱，一連解圍好幾個首塞球，幾腳便乾碎了許陽的洗腳夢。
如此大幅度的運動，黎諾平常又不鍛鍊，粉裡透紅的臉頰額頭皮膚上爬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許陽用濕紙巾一點點小心擦拭著，眼角卻留出了欣慰的眼淚。
“許陽你腫麼啦？”
黎諾撇過頭，坐在輪椅上俯身盯著滿臉苦澀的許陽，她那濕漉漉的唇瓣擠作一團，好似在嘲笑許陽活該虧錢。
“冇……冇什麼，眼裡進沙子了而己，擠一擠就好了。”
今天，許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