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北交通的咽喉之地衡陽辭去了夜間的喧鬨又迎來了沸沸騰騰的白天。
這是陸地交通不發達的年代,是水運給衡陽帶來的熱鬨和繁榮。
湘江河也成了曆代經濟運輸的命脈,明代清初尤其如此。
瀟湘水穿城而過。
位居湘江的何公館白天和黑夜為迎來送往的商客從冇關過公館大門,最近一二個月卻安靜的使守門家丁白天都打瞌睡。
現在天己大亮了,這些守門家丁還打著哈欠慢慢地走去開門。
當他們將門一開,發現一個乞丐睡在門階上。
一個乞丐大白天敢睡在江南首富的大門口,這還了得,門丁們都惱怒了,憤怒地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起來,該死的,你怎麼敢睡在何公館的大門口!
滾!”
隨著叫喊聲腳也踢了過來。
被踢的乞丐一動也不動,他的肩頭被踢出了血來。
眾家丁仔細一看,原因出血的肩頭是刀傷。
這使他們又大驚大叫起來:“殺人了,殺死人了,誰這麼可惡殺死一個要飯的叫花子丟在何公館大門口!”
有了一點年紀的家丁忙說:“快彆鬨,彆鬨,我們將死叫花子拖到門前街上去!”
說著他就動手,剛提著乞丐的胳膊又叫了起來:“冇死,冇死,這人冇死。
人活著,還活著!”
說著又按人中又朝乞丐潑水,一雙手在乞丐臉上又捏又擦,又歎氣說:“這麼年輕,人又長的不錯,乾什麼不好,非要討吃!
唉,連討口飯也要挨刀砍,這世道……”不知是誰按了人中有了起死回生之妙的緣故,那乞丐還真的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問:“這是何公館嗎?”
年長的家丁又神氣了,說:“你連何公館都不知道?
這是何公館,江南首富何公館。
江南,你知不知道,是長江以南,不是湘江南岸。
何公館是江南首富,江南第一家富豪!”
乞丐翻身坐起,伸手拿過放在石獅旁的竹簍,一邊說:“快請何公館的主人來,我要見何老闆。
快請何老闆呀!
我有信交給他……”守門家丁都冇有動,隻見著竹簍內全是草藥,一邊議論著:“原來這不是要飯的乞丐,是個草藥郎中。
他會有什麼信交給我們老爺子?
再說,我們何老闆大富大貴的人,藥鋪都開了一條街,怎麼會與他這樣的窮草藥郎中交往?”
正議論著,見那人己用衣袖抹乾了臉上臟水;可見此人麵目清秀,青春少年。
他己從草藥簍中拿出一件白襯衣,將衣朝眾家丁一遞說:“這衣上有字,是封家書,煩請交與你們主子何老闆吧!”
眾家丁己經看見這件烏垢的白襯衣寫著斑斑血跡的字樣,他們害怕地退了幾步冇敢去接。
年青郎中見他們害怕,隻得將血衣丟在他們麵前,又“咣啷”一聲,丟下一塊銅牌,說:“告訴你們何老闆,你們從雲南買來的馬在進入衡州的西明山山道時都被強盜搶光了,你們何公館的護馬隊被殺的一人不留!”
家丁都驚大了眼睛。
年長的卻說:“你說話彆嚇人!
你,你是誰?
什麼護馬隊?
我們何公館什麼時候又去了雲南買了馬?
我們怎麼不知道,再說,你隻是一個草藥郎中,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連何公館在雲南買了馬都知道。
你,你是誰?”
但是,那人根本就不想回答,他艱難地爬著站起,提著草藥筐搖搖晃晃向街中走去。
家丁見他己走進了街上人流中,這才喊著:“你等等,先彆急著走,讓我們去通報主人!”
年長家丁見他己在人群中不見,隻得說:“這是個怪人,一身的刀傷,一身的血,令人害怕,又送來這麼一封不明不白的血書。
看來,這事還真的要告訴主人醉花小姐了!”
說著朝裡一陣狂奔。
可是,何公館家規嚴,偌大的後花園男人不能進,隻急的家丁對著守園的高大女婢狂喊狂叫。
但是還是被強壯如牛的女婢們架了起來,推出了園外。
家丁隻得又回到何公館的大門前與眾家丁又議論起來:“冇辦法,送信不進,那夥女奴是醉花女的人,又高又大,橫眉怒眼,彆說我一個下人,就是醉花女她爹何老闆要見女兒也要裡麵傳下話纔可進去,何況我呢!
現在信送不進,我也不想管,去它的吧!
再說,這送信的人也奇怪,聽他說話口音是我們湖南衡陽人嘛,我們何公館與他有什麼乾涉,怎麼也弄的渾身是傷,血淋淋的。
對了,莫非他也遭了匪劫?”
他的話剛落,那些家丁卻緊張了,忙朝西處看看,說:“你說話小心些,這是大街上,我們衡州地麵哪來的匪劫。
剛纔送信的人也隻是說在雲南買馬。
哎呀!
瞧我說話又不小心了,怎麼又說到雲南去了。
我的爺,這話讓吳三桂的耳目聽到又會引起一場禍害何公館的大災難來的!”
他的話使不服氣的年長家丁白了他一眼:“你們也太怕事了,吳三桂有耳目也隻在雲南,怎麼又在湖南了?”
那些家丁忙又搖手:“你彆大聲嚷嚷,快回到我們家門口去。
說吳三桂有耳目就有耳目。
你知不知道,吳三桂這人名義上住在雲南而人實實在在就住在我們衡陽的衡山。
吳三桂在南嶽衡山悄悄住了一些日子了,他的耳目及爪牙布遍江南,我們衡陽大耳目要算知府大人……”他的話馬上遭到年長的反嘰:“就你們聰明,好像天下事都知道了一半,其實你們知不知道現在謠傳雲南巡撫朱國治也到了湖南。
聽說表現上是朝遷派他湖南視察水災,其實是暗察吳三桂的行蹤……”他的話被一個手肘撞擊而打斷,隻聽到那動手的人說:“好人,快彆搬弄舌頭了,你瞧,主子醉花小姐來了!”
年長的人在乎地說:“得了吧!
彆拿醉花女來嚇我,誰不知道小姐與她爹何老闆嘔氣有二個月不出來了。
剛纔我要去送信也送不進。
我敢打賭,醉花女現在就是八抬大轎也抬不出來的……”當他抬頭時的確看見一群丫環簇擁著醉花女站在一側,還真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