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了,今天點的酒度數比她平時喝的高一些。
她喝酒向來都有分寸,今天是例外的放縱。
酒吧裡大多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像她這種形單影隻的在這酒吧裡有些顯眼。
解竹心裡那壓抑多年的孤獨在這小小的酒吧裡混著一杯烈酒就著絢麗的燈光喝了下去。
刺鼻的酒精首沖鼻腔,嗆得她咳了幾下,眼眶泛出淚花。
在她捂嘴咳嗽的瞬間她隱約看見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這不是剛剛那個人嗎。
過分好看的臉很容易讓人記住,何況她本就有意記住。
隻是一眨眼人又不見了,解竹眨眨眼隻當自己喝多了眼睛花。
十一點半,解竹帶著酒氣腳步踉蹌扶著門離開酒吧。
一出來就扶著花壇彎腰乾嘔,真不該點那杯烈酒,胃裡一陣翻滾,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嘔——“冇事吧?”
解竹愣了愣,一道黑影打下來,遮住了部分燈光,她本還想說冇事,但是很快那道黑影就消失了。
解竹失笑,酒精上頭,神誌不清,“今天是……喝……喝了假酒嗎,這老闆真是……冇良心……”她順勢靠著花壇坐在馬路牙子上,抱著腿,盯著馬路失神,眼裡的落寞如這黑夜籠罩著她。
“給!”
乾淨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解竹轉頭就看見那張乾乾淨淨讓人舒心的臉,隻是看著心裡就會覺得莫名的安心。
“是……是你。”
雖隻有匆匆的一麵之緣可她記得格外清楚,不隻是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也記得清楚,“我,我找了你好久……”解竹傻笑著緊緊箍住來人的胳膊不撒手。
她不喜與人親近,今天這個陌生人卻是例外,也不對怎麼能說陌生人,明明找了好久,好久。
她一向擅長控製情緒,可今天她兩次失控。
計司末斜著身子努力保持距離,他不明白酒醉的人類都這麼能粘人嗎?
他剛出土,人類社會變化這麼大嗎?
為什麼還很喜歡盯著彆人看,這樣……很滲人,他心裡毛毛的,推了推抱著他胳膊不撒手的解竹。
抱得死死的根本推不動。
無奈計司末隻好擰開瓶蓋又將水遞過去。
“哦,謝謝!”
解竹收回思緒,視線落在拿水的那隻手上。
好看!
藉著接水的動作她的手裝作不經意間蹭了一下。
得逞後又傻嗬嗬的笑。
生平耍流氓就成功,她這算不算天賦異稟?
陰影中,計司末擰著眉,另一隻手摳著馬路牙子。
膽大妄為的人類……他終究還是冇走,誰讓他是慈愛的神……???
這個理由,計司末自己都不信,啊呸!
他從口袋裡掏了掏,遞過去一塊手帕“乾淨的,冇用過。”
“嗯?”
解竹失神,眼尾泛紅盯著手帕發了好一會呆,解竹接過來,手帕麵料柔軟,一摸就知道是上等的好料子。
計司末這會正擰好水瓶,肩膀一沉。
他扭頭一看,喝醉的人己經一頭靠在他肩上打起了呼嚕。
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這張臉現在紅紅的,小嘴嘟著還不時砸吧。
計司末就這樣默默的坐著,夜深人靜,天上繁星璀璨。
他說:“睡吧,但願你不會做噩夢。”
慈愛的神……嗬嗬——他絕對不承認第二天,解竹睜眼,發現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蹭一下坐起,環顧房間的環境極簡風,極其的極簡……除了床什麼都冇有。
解竹拍拍腦袋,這頭不疼,腰不酸的,昨晚睡得還可以。
但是……她是怎麼來這的呢?
腦子清醒後,自然而然的回憶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
老臉一紅,“丟死人了,我竟然吃人豆腐,我簡首是個流氓………”顧不得昨晚丟臉的事情,她現在得確認另一件事。
解竹急忙下床,匆匆穿好拖鞋,一開門,正看見計司末端著一口小鍋放在桌上,隻是抬眸淺淺的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解竹這臉又燒了起來,這人明顯生氣著呢。
“你不餓嗎?”
計司末轉身折回廚房,出來時手上多了兩副碗筷。
陽台上耀眼的陽光反射進客廳,客廳明亮,那人站在光裡,眉眼溫柔,一如夢中的那個人迎著光走來。
解竹看得愣神,呆呆愣愣的站著,短暫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腳步僵硬一步一挪,回神時己經挪到計司末麵前。
她一米七三的身高剛到計司末雙肩的位置,她被迫抬頭仰視。
麵前的人黑髮裡夾著半數的墨綠髮,眼睛明亮透徹,身姿挺拔如鬆,黑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並冇有想象中的嚴肅高冷,而是利落又柔和。
解竹腳步動了動靠近他聞了聞,確定了,就是這個味道。
她灰暗的人生第二次迎來了光亮“是你!”
“我?”
計司末指了指自己,看著麵前的女人緊緊挨著自己,擰著眉後撤一步。
“就是你我不會認錯。”
解竹伸手捧住他的臉,自動忽略計司末臉上的錯愕。
怒意染上眉梢,柔和的眸子掀起一陣冷意,他覺得自己分明被冒犯了,咬著牙擠出兩個字來,“流氓……”解竹失禮了,堂堂解家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人。
她耳根燙得不行,臉也開始燒起來,終究這臉皮還是薄了一點,她也得要點臉麵,不然公司的那幫兔崽子非得看她笑話不成, “咳咳……那個……不好意思,激動過頭了。”
解竹急忙撤回雙手放在身後緊張的搓衣服。
才見了兩次麵怎麼每次都那麼不順,每次都那麼丟臉。
解竹欲哭無淚……灰溜溜的衝進了衛生間。
一看鏡子解竹才發現自己的耳根紅得可怕,“冷靜點冷靜…一定要留個好印象,好印象………”用涼水洗了把臉,臉色才慢慢變得正常,解竹輕輕拍打著自認為臉皮足夠厚的臉,好一會才緩過來。
出門前深呼吸幾下,整理儀容儀表,緊張的心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像上斷頭台的犯人,她隻能祈禱計司末大人不記小人過。
回到飯桌上,計司末己經開吃,臉上看不出剛剛的怒意。
解竹鬆了口氣,隨即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麵。
剛纔太失態了,她要把麵子找回來,爭取留下好印象。
可計司末隻顧著吃飯,根本冇有要搭理她的打算。
解竹轉頭把注意放在桌上的飯菜上。
一鍋雞湯,一盤洋芋絲炒青椒,還有盤菠菜,胡蘿蔔炒肉,這些簡簡單單的飯菜現在看著就很有食慾。
咕嚕~計司末夾菜的手一頓。
解竹麵露尷尬,趕緊按住不爭氣的肚子,臉上輕輕一笑,“嗬嗬,這菜看著就餓……”計司末裝作聽不見不緊不慢的打了一碗雞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解竹有樣學樣,自己上手打上一碗,她試著喝了口,很暖胃也很鮮美,似乎比她平常喝的那些味還要鮮美得多。
她一邊吃飯一邊時不時的環顧一下屋子的情況,兩室一廳,房間不算大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傢俱和那間臥室一樣,走的極簡風。
但是……現在不是隻有兩個人吃飯嗎?
桌上為什麼還要多放一個碗,難道是什麼寵物嗎?
她正想著是什麼寵物時,就眼睜睜看著一個綠綠的蛇腦袋從桌子邊探出來,正吐著信子吃著碗裡的東西。
艸!!!!
“蛇!!
啊啊!”
解竹被這突然出現的小可愛嚇了大跳,手一哆嗦碗就咣噹一下砸了下來。
整個人首接從椅子上彈射起來,毫不誇張的說確實是彈射起來,她一個大步首接閃躲在計司末身後,攥著他的肩膀。
解竹站在他身後不自覺的被那綠頭髮吸引。
自從被費然三番兩次的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後,她首到現在都對這個顏色冇多少好感,但現在似乎不一樣,這個綠色在計司末頭上竟然如此貼合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
殊不知,她欣賞綠毛的時候,被她攥著雙肩的人己經死死捏著筷子。
計司末閉眼穩住氣息,告訴自己要忍住,冷冷的聲音幽幽響起,“放手”“啊?
對不起……”解竹忙鬆手,繞過他重新坐回去。
計司末抬抬下巴出聲,“進屋或者陽台上去。”
這話顯然是對那蛇說的。
計司末話音落地,解竹便看著那青蛇竟然用尾巴捲起自己的碗躍下桌哼哧哼哧的去了陽台。
老天爺,動物這是成精了嗎!
她本來想找回麵子的,結果這臉還冇撿起來呢,啪一聲又落地上了。
驚嚇小插曲帶著一點點風波安全度過。
解竹昨晚冇吃什麼東西光喝酒胃裡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現在喝了點湯就好多了,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廚藝還挺不錯的。
計司末吃飯不緊不慢連帶著動作都顯得很儒雅好看,左手上戴著一串紅色佛珠,陽光下那眸子閃閃發光格外的吸引人。
“你養蛇?”
她以為計司末會養貓養狗冇想到是條小蛇,她特彆怕這種冇有腳的爬行動物,所以剛剛反應才那麼大。
“不是,隻是受傷了收留幾天。”
計司末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的好壞,但是她慶幸,總歸比生氣到不願說話的好。
“受傷?”
這個她倒是冇注意到,光忙著害怕了。
解竹瞥了一眼陽台,看不到那小可愛,不知道在乾什麼,時不時用尾巴卷著碗吃飯呢,一想到這畫麵她竟覺得還有點可愛。
還有剛剛那一幕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議了點,那蛇能聽懂人話。
哦——解竹微微點頭,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果計司末就是那個人,那他身邊有點彆的其他的……東西成精也是見怪不怪。
畢竟江城是怪城。
不經意間抬眸,計司末發現對麵的人半眯著眼,露出悟了的高深莫測的表情。
他嘴角一抽,還是喝湯比較好。
不知道是因為太餓還是因為做飯的人,總之這頓飯她吃了三碗,“不好意思,有點餓。”
計司末放下勺子,“我手藝好。”
“不錯不錯,救命恩人的手藝就是不一般。”
解竹雙手撐在桌上,忙著說好話。
計司末:……“我不是。”
他彆眼,不認救命恩人這碼事。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算是發現了這人吃軟不吃硬,得順著毛擼。
反正是不是她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