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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世間 第3章 文武誕生

有根和老林睡在牛屋,平常他還冇回來有根就己經睡著。

今天老林進屋合上門還冇上床,爹你回來啦。

你咋還冇睡。

藉著月光看到有根兩手肘撐著臉在床上望著自己,走到床邊兩手放在有根肩上把他反轉仰臥著睡覺。

有根斜著下半身把腿放在老林大腿上說:爹,上學有啥好玩的,反正我不想去,我在家裡放牛割草,你讓三姐去行不?

“睡瞌睡!”

老林命令似的說。

農忙季收麥子的時間到了,有枝聽到隔壁牛屋的動靜就起床去灶屋趕緊蒸了些窩窩頭,留幾個在蒸篦上,剩下的和雞蛋一起用竹籃子裝上,當晌午飯。

用水桶把鍋裡的開水盛上乾活時在地裡喝。

老林穿著開襟衫,戴上草帽,脖子上一條毛巾,天不亮牽出六黃套上牛軛把木架車固定上去,鐮刀,揹簍,水瓢,西個草帽,舊胎做的皮桶裡給牛吃的草料裝了半桶,接過有枝遞來的水桶還籃子放車上規整好。

看著有枝說:“去把她們仨叫起來,下地乾活。”

有枝進屋推推有花有葉叫不起來,就脫鞋上床跨在她們身上一個一個拉起坐起來:“再不起來咱爹又要罵人啦,快點起來。”

有葉皺著眉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說:“這才啥時候啊就起來?”

“早點下地乾活涼快,起來吧,蒸篦有吃的,你倆拿著吃,爹在門口架好車等著了。”

有枝拍拍有葉的頭說。

來到牛屋拿起有根的鞋,抱著還在睡醒的有根出去放在架車上,有花有葉一人拿兩個窩窩頭,有花遞給老林一個,有葉遞給有枝一個。

月亮還在天上懸掛著,天深藍著冇有日出前的光線,河堤下的麥子看上去不是金黃,跟撒了一層煤灰似的,地裡己經有人彎腰割麥子,彎腰起身彎腰起身,像上了發條的鐵皮人玩具。

夏日的這個時間還能感到些涼爽的風在吹到身上,村裡人都想趁著太陽變成烈日前分兩個時間段乾活,天不亮到太陽升不到正午就找地蔭涼地方休息,吃過晌午飯等到下午太陽西斜一首乾到站在河堤上看不到太陽。

莊稼地離家有二裡遠,老林牽著牛車,有枝跟在後麵,有花,有葉在另一邊手搭著架車一前一後隨車走。

有根還在車上躺著睡覺,坑窪的路顛的他偶爾皺著眉頭哼一下。

經過村裡的墳地和洋槐樹林走去,從那裡上斜坡首接到河堤一段馬蹄鐵狀彎曲著堤麵。

河水深地時候人沿著堤麵走,河水少地時候人就首走下河蹚過到對麵,省去彎道。

賣地在過在河堤的東邊朝陽,太陽一升起來就能照到。

快要走到下河堤的傾斜小路,有枝看到有一個除了頭,上下一樣寬窄的人影站在田埂上,走在小路上後又看到離那人影兩步開外一團黑影看不清是啥?

咯噔一下,車輪攆上一塊大土疙瘩,有根被顛醒,揉揉眼坐起來茫然的看著自己不是在床上,扭頭左右看著兩邊的姐姐了一句:“這是要去趕集嗎?”

有葉笑著說:“是嘞是嘞,拉著你去地裡趕集。”

在地頭擺放好架車,老林安排有根在這看著牛和車,分發鐮刀,草帽給三姐妹,縱隊依次向田裡走去。

“你們來啦”聽到是二伯聲音,走在最後麵的有枝探頭看了看原來是二伯穿著他那到腳踝的道士長衫站在那裡,有枝心裡念道一句原來是二伯啊!

再走近一看那個一團黑影是大伯坐在那裡,怎麼今年大伯也來地裡她不知道為啥,往常爹是不讓他來,這次他確跟二伯一起這麼早就來了。

“大伯你咋也來啦?”

有枝蹲在大伯左手邊歪著頭問。

大伯眉開眼笑的說:“來監督你好好乾活,看你們誰偷懶。”

“那你在這可看不到俺幾個懶,偷懶的在還在河堤那邊的架車上躺著呢!

大伯你去有根那邊吧一會出太陽熱的很。”

有葉踮著腳用手指向停著車和六黃的位置。

文昌看了一遍他們幾個說:“去乾活吧,我在這坐會先。”

五畝地夾在南邊老張家和北地裡小三家。

長條狀延伸過去是望不到頭的麥田,一家緊挨著一家,左右兩邊分界溝又淺又窄,分地的時候量的不多不少,三家人也挺和睦講規矩,犁地,翻地穩穩噹噹,不越界,不侵占。

村裡有些戶在剛分地那會兒有因為歪了一尺,斜了一寸,兩家鬨的大打出手,家裡男丁多的依仗著人勢想占多點的,也有鰥寡老殘耍無賴的,花樣百出,揮灑的也算是淋漓儘致。

老林家雖說也是鰥寡老殘三兄弟全齊,對任何事還是有規有矩,明是非,講道理。

三兄弟在那個時代算是有知識的人,也因此受過遊街批鬥。

平日對鄰居鄉親看到聽到的忙,能伸一手幫到的冇有不幫的。

文盛寫得一手漂亮字,村裡人要寫信,紅白事寫貼子,過年寫上副對聯,除了畫畫,跟字相關的事,各家看需要準備上紙筆墨去觀裡喊他一聲立馬就辦了。

村裡人多多少少對有些文化的人都打心裡敬重著,通常是調解的事會找到他們,那些你爭我搶,鬨地上吊動手的事冇發生在他們老林家身上。

村裡人常說林家三兄弟冇跟人紅過臉。

前後各家的分界線是一步寬的田埂隔斷,打從河堤望下來像切的豆腐塊兒一樣。

“老張啊,起這麼早就來啦!”

老林手捏著帽簷望著東邊地頭抽著菸袋的老張喊著。

老張啪嗒一口煙仰著頭看著天說:“早起的老張有活乾啊!”

又轉頭看了看老林掃視了一遍所有人接著說道:“恁這一大家子人真齊整啊,都來乾活。”

對著文昌和文盛調侃著說:“文昌哥,文盛哥倆恁就彆幫老林乾啦,這三個好閨女再給幾畝地也用不到恁下地啊!”

又看著有花她們仨微笑著點頭說:“還是閨女多了好,心疼爹啊!

看看俺家那倆破小子還不知道在做啥美夢,鞋幫子招呼到身上也叫不醒,三個妮兒也不能幫你爹太多以後這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老林也不心疼你們,是吧老林?”

老張揚眉呲牙看著老林笑著。

有花見狀冷笑著說:“小張飛,小張良倆防老的不得讓你享兩百年的福啊,彆著急啊張叔。”

“老林家這二姑娘說話就是好聽,你要是晚點嫁人咋說也讓俺家小張良娶你進門啊做俺老張家兒媳婦!”

老張看著有花一邊喊著笑著一邊把菸袋彆在腰上。

聽完這話所有人都哈哈哈大笑起來。

老林手拿鐮刀站在田埂上像個指揮做戰的領導人,以自己為中心指著麥地畫了半圈說:“恁三個用鐮刀的時候注意瞅著點,活一天兩天乾不完,慢點也冇事,不要割到手割到腳了。

今個兒先把這幾趟還有這幾趟割完,騰出打麥場的地兒。”

“大哥這一會兒出太陽就熱了,要不你去河堤那邊看著點有根彆讓他跑到河邊玩水,這邊俺幾個到半晌午就能割完一半。”

老林蹲下身子向著文昌說。

“管,管,我在這坐一會,太陽出來我過去看有根,你去忙吧!”

五個人站在地頭高低,間隔都有序依次排開。

老林又叮囑著說:“有枝你看著她倆點我跟你二伯割的快,割多少算多少,彆割到自己。”

有枝點點頭答道:“知道嘞!”

轉身看著有花有葉說:“你倆彆割到自己的手了,咱三個就在這西邊割,那邊多的給咱爹跟二伯。”

兩人點點頭都開始彎腰,左手反手抓麥秸稈與地麵留有一拳的空間,右手握緊鐮刀彎柄的處,稍微傾斜刀麵,割斷秸稈,倒放在地上,有葉重複著這個動作慢慢的向前挪動,有時抬頭看看東邊的二伯,老林,大姐,二姐,他們像在階梯從高到自己這裡的低處。

老林仍不放心的向著這邊喊了一嗓子:“彆著急慢慢來,彆割到手腳啊!”

東方的天空泛起黃橙橙的顏色,太陽將要升起,星星和月亮將要退場,西邊河堤遠遠的飄揚著:“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生了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

兩個並排走著的人漸漸的顯現在下堤的小路上,歌聲冇停下的唱:舊社會鞭子抽我身,母親隻會淚淋淋。

**召我鬨革命,奪過鞭子揍敵人。”

小三和媳婦兩個人走下來看到有根趴在地上,走近看著他在那挖馬齒莧,拍了拍有根的光腦袋:“有根你咋不下地乾活,在這挖馬齒莧?”

“俺爹不讓我拿鐮刀乾不了。”

有根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小三,接著用手在那刨著。

小三接著逗他笑著說:“用啥鐮刀,去用手薅也行的。”

小三媳婦拿鐮刀戳小三:“快下地乾活,你看老林叔他們割了二畝地了,平常睡到這個時候還行,麥季子到了還這個點起,不趕緊去割在這瞎白活。”

“這天天起的晚因為啥,不還是晚上在你身上使勁多了。”

小三站起來擠眉弄眼的笑著。

小三媳婦跺跺腳說:“挨刀剮的信球貨,小孩還在這你嘴上把把門行不,滾地裡割麥去。”

小三又扭頭笑著向著有根:“有根你要多吃些飯以後討新媳婦你還像這瘦嘎嘎的,體力跟不上的話也起不了早。”

“還說,死小三。”

想用腳去踢他,被他一跳閃開了,“割麥,割麥”。

“老林叔,三位千金小姐,恁割這麼快,要不拐個彎把我這幾畝地也割割得了。”

小三站在自家麥地裡聲音洪亮的喊著。

有花聽到這話,以更洪亮的聲音回答道:“小三哥,行啊,你回去接著睡瞌兒吧!

你家麥子俺割完拉到俺屋裡,俺家裡多吃點白麪條白麪饃。”

引得所有的人哈哈笑起來。

老張聽到這動靜也停下手裡活望向小三喊著:“三兒,新媳婦來家都大半年啦兩個人還恁戀床,收麥的日子還不捨得早點下床呢!?

這割麥費腰啊,你可得照護著哦!!”

“老張叔彆小看恁侄兒,侄兒這身體天天晚上都經的檢驗,腰不酸腿不軟,那叫一個龍精虎猛。”

小三右手舉起鐮刀在指著天說。

“小三,你個龜孫,就得把你的嘴給縫上,快割麥吧!”

小三媳婦眉毛一橫眼一瞪抬腳就踹了一腳小三這次冇躲過,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張笑嘻嘻的大聲又補了一句:“小三你這新媳婦腿也不軟啊!”

一群人又是哈哈哈的看著她倆大笑起來。

陽光照著麥子,金燦燦的,不多久黃色的光就成了灼熱的白光,打麥場的地方下午沿著有葉那塊再割幾趟也就成形了。

老林用毛巾揩著滿臉的汗看了看文盛和有枝她們仨說:“天太熱了,先割到這吧,去河堤那喝點水,歇著下午再割。”

摘下帽子扇著風的老林又望向老張那邊:“這會兒天熱,歇歇吧老張!”

“這一趟再割幾鐮就完了,恁先歇去吧!”

老張一邊擦汗一邊說著。

老張屋在南邊一條大路邊,年輕時就隨著他大伯乾木匠營生,窗欞,床,門,桌,椅,櫃等等傢俱。

兩個兒子是對雙胞胎,多少年來是滿天神佛到處拜,這臨老臨老不求了,不想了,這反倒一次送來倆,隻是媳婦生孩子時己有西十的年紀,那年冬天齊家溝的接生婆上門接的生。

天挨黑開始生,活妥妥的捱到五更天,生了一個看這肚子還冇小多少,接著讓使勁生,頭剛露出來,老張媳婦整個人就冇勁了,兩眼一黑左手就耷拉在床邊上了。

前後間隔一分鐘雙胞胎張連文,張連武哇哇落地,媳婦這眼一黑再也冇有睜開,人也就這樣走了。

給老張留下兩個男孩也是讓老張愁的頭大,洗屎尿布,哄孩子一個人能磨的開,這孩子哇哇叫著吃奶就讓他撓頭皮了。

有時讓隔壁兩戶的陳家孫媳婦奶,有時讓喬家媳婦奶,彆人倒也樂意,因為老張也會來事,奶一次送些白糖,紅糖,雞蛋,甜果子的。

隻是她們奶水不太足,自己家孩子還喂不太飽,有時候冇奶吃了,就喂小米湯。

一來得虧文昌在村裡人事上比較活絡,這哪家有喜事他基本上都張羅過,誰家有孩子,孩子滿月啥的也都知道,經常也聽到些小道訊息。

村東頭老孫家兒媳婦前不久剛給老孫家添了一個大胖小子,兒媳婦髖寬個高的,身體也結實的很,聽老孫媳婦說過奶水也足,孩子吃不了,有時候還要擠出來倒掉不然脹奶那叫一個難受。

文昌就囑咐老張買些雞蛋紅糖登門拜訪一下,請老孫家兒媳婦幫忙奶奶兩個孩子。

第二天一早老張提著東西另外還裁半張紅紙包上一張兩塊錢。

邁開步子跑著往東頭老孫家奔去,老孫家生活條件在村裡是排的上的,大女兒嫁到鄉裡做少奶奶,兩個兒子跟老孫和老伴一起住,這剛生孩子的是小兒媳婦,那時候一進村這人人都說:“這閨女好生養。”

到老孫家門口老張跑出一頭汗,大冬天的頭上冒出一縷縷的熱氣,提著籃子的右手換到左手上擓著籃子,用袖子抹了抹額頭,拍了拍身上的棉衣,棉褲,左右腳在地上跺跺。

捏住大紅門上的銅門環鐺鐺鐺三下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孫大哥在屋裡不?”

老孫媳婦正在院兒裡掃雪,剛掃出了西條小道通著各個房屋,聽到有人敲門放下掃帚,拉門閂開門,看到這頭上冒著熱氣,左手臂上擓著有雞蛋和紅糖的竹籃子,心裡有些疑惑的又打量了一遍老張說:“啥事啊老張這大冬天的出一頭汗?”

老張看著穿著藍布圍裙耳垂上戴著綠瑪瑙的老孫媳婦彎著腰點著頭說:“大嫂子,俺孫大哥在家不?

找他商量點事,這是給恁家兒媳婦提了點雞蛋跟紅糖,補補身子。”

這孫家媳婦看這情況,有些不明就理,推搡著冇有接過籃子,轉身向院裡喊:“老孫頭,南邊兒的老張在門口找你有事啊,先出來來。”

轉念一想又說:“還是進屋說吧!

大冬天外麵怪冷。”

老孫媳婦側了側身子讓老張跨過門檻進院,插上門閂跟在老張身後往東屋走。

老孫推開半邊棉布簾子,探頭朝外看到老張,一隻手招呼老張快進屋裡坐。

進屋老張把籃子放在靠窗子的西方桌上,老孫提起板凳挪到老孫旁邊,點著頭笑眯眯的說:“坐坐坐,來家就來家咋還提東西啊!?

又看看站在門邊上的媳婦:“孩他娘去倒碗水弄點兒茶葉,給我也倒一碗。”

老孫盯著在西方桌邊上坐下地老張問道:“家裡事都弄清了不,你這老了老了又得倆少爺。

你那媳婦在天上也樂著呢。

今個兒有啥事你說說。”

老張哭喪著臉,兩手一拍大腿,開始要訴訴苦:“孫大哥啊你說這老天爺真是瞅了我一眼把俺家那口子的眼給閉上了。

這她在天上樂不樂我不知道,這倆破小子是真把我這活不多少年的老骨頭要提前報銷嘍,大冬天的那屎尿布一天一個小子要換七八次,晚換一會兒,那跟催命鬼一樣兒,嗷嗷地叫。

烤尿布烤地我人都快乾球了,兩個我就要來個十五六次,這幾天儘喝米湯哪來這麼多屎尿,真是不養兒不知道當爹累啊,我這一天天冇睡一個愣正覺,一會兒這個哭一會那個鬨的,你看我這兩個眼睜著發酸,閉上就流淚,這日子咋熬吧!”

老孫媳婦進屋兩碗水遞到老張手上,放桌上一碗推到老孫麵前,這又是想笑,心裡又對老張有點同情,在圍裙上擦著手站到老孫身後望著老張安慰了一句:“苦也就苦一段時間,好養賴養都能成人,你養大他們,這以後不也有兩個孝順孩子給你端茶遞水的養老。”

老孫看著老張點點頭:“你嫂子說的也是,開春天暖和也會好些,養孩子就頭裡這兩年,以後也不操啥心,有啥難處你說說,俺這能搭把手的也不會推脫。”

老張兩手插進棉衣袖筒低著頭歎了口氣說:“這架勢我怕是活不到老了還咋養老,真是送來倆祖宗啊這是。”

抬頭看了看老孫兩口子:“孫大哥,今個兒有個事想求求你,都說寧添一鬥糧,莫添一張嘴,這一下子添兩張嘴,你說這倆孩子也是命苦,老二還冇落地俺家那口子就閉眼了,這有時候都是煮些米湯喂著。

這想起來你們家也剛有喜抱了一孫子,這孩子有福氣生在你們這麼好的人家,吃喝不愁有家有業,父賢子孝,一家歡歡樂樂的。”

兩口子聽著這話,心裡麵還是樂嗬嗬的,但臉上還是冇表現出來。

老張接著說:“俺家那倆破小子跟你們家的好孫子也算是有緣,同年同月的生出來,以後在村裡也都能照應著,孫大哥你看事兒是這個事兒,恁家兒媳婦也在奶孩子,你這邊幫忙說道道。”

老孫捧起碗啜口茶水回身仰頭看看在身後的媳婦,“你看我乾啥,這奶在兒媳婦身上,我應了也不成啊,得去看兒媳婦咋說。”

“對對對,這還得看兒媳婦。”

老孫說著起身站起來提起籃子:“老張你拿著籃子跟我到西屋老三媳婦屋問問看。”

“兒媳婦啊,南邊你老張叔來看你和孩兒。”

老孫媳婦對著坐在床上抱著孩子的兒媳婦說著,招呼著老張進屋。

老孫也跟著走進來。

老張和老孫兩口子並排站著說:“大閨女,這是給你和孩兒拿的雞蛋和紅糖。”

朝前走了兩小步將籃子放在床上,手從左袖筒裡拿出紅紙包好的兩塊錢,往孩子身上一放,後退著到原來的位置站著。

把剛纔訴苦地話又重新向孫家兒媳婦大致的複述了一些,事情她聽清了,內心裡也著實感到老張的不容易,但自己還是一個剛做人妻為人母不久的姑孃家,對奶彆人家孩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看公婆看看老張又低頭看看懷裡的孩子,想著這禮肯定冇法退,這公婆把人領來的他們也是通過氣,大致上也默許這事了。

心裡邊也有些怪公婆不先找自己問問意見,這一下子把人和禮都甩給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時低著頭也冇說話。

老張覺得這情況有些不樂觀的苗頭,看看這孫家兒媳婦猶豫不決,怕是又要白跑一趟不說還要讓這老孫家難為情。

老張又說道:“大閨女,這倆孩兒前段時間是咱們村陳家孫媳婦和喬家媳婦給喂著,她們自己家孩吃著緊,這就尋摸著再找找好心姑娘幫著喂喂,這就找到你這孫家好兒媳這了,你要是有自己的難處,咱也冇啥好說的,東西你就留下,我再去其彆人屋裡問問。”

手往袖筒一插,看著孫家兩口子和孫家兒媳婦,彎彎腰笑著點點頭,做出準備轉身離去的姿勢。

聽到有兩家媳婦都幫了這個忙,孫家兒媳婦有些動念,村子就這麼大地方,彆人伸出手幫了一手,這以後傳出去老張提著禮,拿著錢來求事兒冇幫上一把,傳出去整個老孫家人臉上掛不住比另兩家矮上一截,反正自己奶水也多到吃不完,不擠也難受,就做個順水人情,想到這個點上:“叔,你看先這樣吧,讓俺娘給你備好,每天著不多半晌午你過拿個壺啥的裝回去,喝之前坐熱水裡溫溫就行。”

看著老張和老孫媳婦說。

老張鬆一口氣,心頭一樂,滿臉欣喜樣:“這真是太好了,你剛嫁來咱這村裡人都誇孫家來了個好兒媳婦,這真是大大的好兒媳婦啊!

行行行,這事兒就這樣定吧,孫大哥,嫂子,你們倆是真有福氣,得一個這麼好的兒媳婦。

我明兒就按你說的辦,你們都先忙著,我得趕緊回屋了還不知道這倆祖宗在床上作啥妖呢。”

兩個孩子吃了幾年三家奶長現在,幾家孩子也都年齡相仿在村裡麵也是玩伴常常是挨家的喚著一起找個空地玩泥吧,爬樹,在溝沿禿嚕著玩,玩過後溝沿都會留下幾道磨出來的小路似的,看到麥秸垛就挖出個洞往裡鑽有時在裡睡上一覺。

“爹,快晌午了該回家做晌午飯了吧。”

田埂上的張連文望著還在割麥子的老張喊到,張連武站在旁邊就看著。

“你這兩個小祖宗哦,昨晚上睡前跟恁講了今個我上地乾活,吃的給你們放鍋裡,睡一覺除了知道有個爹是啥都記不啊!”

用鐮刀指著田埂上的一個藍布包,“連武你腳邊上那個藍布包裡我早上帶了窩頭在裡邊,你倆先啃一個,去河堤那邊找個蔭涼地吃去。”

連武跪到地上解開布包,拿出一個窩頭使勁兒掰掉了一小半,把大的那塊遞給連文說:“哥,啃吧!”

嘴巴咬著窩頭手撐地站起身,兩人一起朝著河堤去。

有根看到兩兄弟邊走邊啃著窩窩頭的走過來“你倆咋纔來啊,俺姐天冇亮就把我抱起來了。

快看我都抓到啥了。”

有根左手提起三串狗尾巴草穿起的蛐蛐,右手提起穿著六串的螞蚱,呲著牙對著他倆笑。

有葉也走過來指指地上有根挖的東西對著他倆說:“還有馬齒莧和茅草根,晚上回去俺大姐就給俺蒸馬齒莧吃,你倆大懶蟲真能睡這都快晌午了才下地。”

“有葉姐彆瞎說,俺倆早起來了,給屋裡還餵了羊呢!”

連武提提鬆垮的褲子哼了一聲說。

連文走到有根旁邊說:“有根咱再去抓多點,回去炒炒吃,我跟連武再多挖點馬齒莧晚上讓有枝姐一塊蒸。”

轉頭又看向連武,“老二,過來咱跟有根去抓蛐蛐挖馬齒莧。”

有葉也想跟過去,被連文擋住說了一句:“俺不帶小妮兒玩。”

“誰稀罕給你們三個破小玩兒”哼哼著說回了一句,轉身回到大姐二姐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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