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玩你媽？”
夏野明白她的意思後，嘴裡一點不帶慫的。
這短髮女人穿著皮鞋，梳著油頭，穿著男士小碼襯衫，一點都不生氣。
她蹲在夏野麵前，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妹妹，那家心理診所治療同性戀很有名的。你可以去試試，我就是在那裡治好的。”
夏野看著她，遲疑了一下。
“你治好了？”
那女子站起來，挺了挺胸前的飛機場，露出一臉傲嬌的笑容。
“吳醫生告訴我，這不是病，這是天經地義！”
“小妹妹，你不妨大膽一些，姐姐帶你進去解開心結？”
她伸出手。
夏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滾！”
短髮女人歎了口氣，遺憾的離開。
夏天正午的太陽很毒辣。
夏野像一條蔫了的小狗一樣，蹲在大樹的陰影下，遠遠的看著馬路對麵的心理診所。
蟬鳴呱噪。
她更是心煩，想去買兩根碎碎冰冰，又怕跟丟了季禮。
“他該不會坐在裡麵吹空調吃西瓜吧？”
……
友愛心理診所裡。
一間辦公室裡。
“空調太大了，怪冷的。”
季禮正對著空調，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吃著西瓜。
他掀起窗簾一角，偷偷看向馬路對麵，蹲在大樹後麵的夏野，心裡有些好笑。
“就這種跟蹤技術，要是遇到了真正的壞人，不是給人送菜的？”
“人家引誘你跟進小巷子，你怕是要光著身子出來。”
父母要他過來一趟舅舅的心理診所，換作前世，他肯定是不樂意的。
害羞。
但是現在他願意聽父母的話。
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吳偉業，坐在電腦前，低著頭快速的整理檔案。
“你媽媽打電話過來說你今天早上說了胡話？說的具體是什麼？”
季禮：“我說要賺大錢。”
吳偉業：“有誌氣！”
季禮：“我說，要給他們養老送終。”
吳偉業：“有孝心。”
季禮：“我說，要找一個賢妻良母生孩子。”
吳偉業終於抬起頭，伸手扶著金絲眼鏡，“你還小，記得避孕。”
季禮一臉無奈，無話可說。
“你心理很健康，隻是有一點點變態。”
吳偉業整理好檔案，夾在腋下，又掏出錢包抽出二百塊錢，走到他麵前塞給他。
“記得買好一點的安全套。不隻是安全，體驗也更好一些。”
“我還要給客戶上門服務就先走了，等你升學宴上再跟你好好聊聊。你吃完瓜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季禮無語。
瞬間覺得手裡握著的兩張紅票子都臟了！
每次他看見私底下猥瑣得不行的舅舅，一本正經的跟病人聊天時都想笑。
難道成為心理醫生的先決條件是自己本生就是個變態？
正在這時，走到門口的吳偉業忽然回頭笑著說。
“小禮，失戀冇什麼大不了的！找下一個，下一個更乖！”
“從這裡出去之後，你遇到的第一個女同學，不管是誰，拿下她！”
“戀愛需要練習，醜的照殺！”
季禮倒吸一口涼氣。
心理醫生果然都是變態！
他怎麼看出來我失戀了？
吳偉業走了。
季禮掏出諾基亞玩了玩，實在無聊，又塞回褲袋，起身去看看書架上的藏書。
書櫃上麵是一堆專業書。
下麵隱秘的角落又是《毒龍霸王花》《西門慶大戰潘金蓮》《白潔和阿賓》這種生猛的書籍。
他抽出一本，坐在椅子上搖了起來。
忽然。
他看見辦公桌底下的垃圾桶裡有一些碎紙屑，想起被夏野撕碎的情書，心裡一陣酸澀。
那撕碎的紙屑一角……竟然簽的是媽媽的名字“吳華”
季禮蹲下把那些撕碎的紙屑揀出來，拚湊完整，發現是一張借條。
【借款人姓名：吳華 身份證號：3………】
【本人吳華今借到吳偉業人民幣貳拾萬元整，於伍年內歸還……】
一看日期，竟然是昨天剛借的。
他深吸一口氣。
二十萬！
2009年的二十萬，在雪糕尊品巧樂茲都隻要2塊錢，牛肉湯隻要5塊錢的時代，足夠全款在這個小城市裡買下一套房。
怎麼欠這麼多錢的？
股神季建國虧掉褲衩了？
季禮皺眉仔細回憶起前世，讀大學的時候生活費一個月1000，不算寬裕，但絕對活得很舒坦了。
他從來冇意識到家裡遭了難。
從高中畢業到他臥底十年，然後恢複身份一共也就13年。
他們隻是兩個普通的打工人，是怎麼在還清20萬欠款的基礎上，還給自己相親攢下一套市中心房子的首付？
那時候的房子，可巨他媽貴！
省吃儉用？
擺攤做兼職？
難怪在前世媽媽衰老得那麼快，爸爸的頭禿成了一個球。
今天早上他們說晚上這幾個月忙，晚上10點才能回家，難道是下班又去給人刷盤子賺錢了？
季禮心裡愧疚，扇了自己一巴掌。
對於深愛孩子的父母，不需要孩子主動索取，他隻要賺不到足夠的錢就會被動成為一隻吸血鬼。
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透明膠，仔仔細細粘好欠條。
在欠款人那欄劃掉“吳華”，改成“季禮”
把欠條塞進口袋，季禮拿上茶幾上最後一塊冰西瓜，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可樂，走出診所。
季禮瞟了一眼馬路對麵偷偷蹲在樹蔭下的夏野，心裡罵了一句。
“傻福！”
在她走出牛肉粉絲店時，他就發現了她的蹤跡。
她一路上探頭探腦，鬼鬼祟祟，跟空氣鬥智鬥勇的樣子實在搞笑。
季禮冇有回家，往商業街走去。
他趿著拖鞋，咬幾口西瓜，打了個飽嗝，把剩下那些不紅的丟進垃圾桶。
“真甜！”
他聲音很大。
走了一會兒，太陽消失了，天色變得有些陰沉。
蜻蜓低空飛行，似乎要下雨了。
但還是悶熱。
他流了一頭汗，打開冰可樂咕嚕嚕灌了個飽，又把剩下那點丟進垃圾桶。
“真冰！”
夏野遠遠的跟在他身後，薄汗沾濕了長裙，熱得她牙癢癢，小聲咒罵。
“浪費，可恥！你會受到痞老闆的懲罰的！”
季禮來到了街心花園商業街。
這是一條長約三百米的小商業街，街上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大多是一些衣服，鞋子，化妝品，床上用品，母嬰用品等。
或許是這條街上的租金不便宜，所以賣的東西都是一些單價不便宜的。
憑藉著記憶，他想起了再過一兩年，商業街上最火爆的兩家店。
現在都還冇開。
街頭的一家CC奶茶店。
街尾的一家母老虎麻辣燙店。
這兩家店一開就是十幾年，任憑商業街上其它商戶開業又倒閉，它們雷打不動的生意火爆。
有傳言，這兩家店的老闆靠著這小生意，全款買了兩套房子，還有奔馳寶馬。
那時候，可把老媽羨慕死了！
曾經聽到她抱怨。
“季建國，我早說那裡能開麻辣燙店，你偏偏不信！你這個人就是冇有發財命！”
季建國：“……你說過嗎？”
……
此時。
正值高三考完，街上熱鬨得很，一堆女學生成群結隊的逛街，給自己挑選衣服鞋子。
季禮在街邊的攤子上花兩塊錢買了一杯珍珠奶茶，慢慢往街尾走去。
他左右張望，四下打量，想著賺錢的辦法。
他現在才知道，雖然他心裡有無數發大財的辦法，比如買房，買日後互聯網三級巨頭的股票，買位元幣，囤積茅台。
但是！
啟動資金呢？
而且！
那都是要拉長時間線才能看到的收益，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想到父母可能下了班在某個飯店的後廚刷盤子，他渾身不舒服。
季禮站在街上發呆。
夏野看見季禮終於不動了，忙撲到了奶茶攤子前，大口喘氣。
“一杯檸檬水，加冰！多加！”
她看著季禮的背影，不停的腹誹。
也冇看他走得多急啊？
怎麼這麼快？
大長腿，了不起啊！
你走這麼快趕著投胎嗎？
奶茶做好了。
夏野端起一口氣乾了大半，冰爽的感覺讓她渾身舒暢，續上了半條命。
忽然。
她瞪大了雙眼，一口氣把奶茶被子都吸扁了。
“他去那個娘娘腔的彩票店乾嘛？他可真不是什麼好人啊！他玩弄男人有一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