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悶熱的夏季下了幾場雨,氣溫也有點降了下來,絲絲的寒意時不時的隨著微風鑽進袖口裡。
哎!
我站在醫院的大門口歎了口氣。
黑夜裡的風呼呼的吹著,涼意順著皮膚鑽進了我的心裡。
我摸了摸包裡的黃符走進了醫院開始屬於我的第二輪夜班。
夜裡尋常是冇有什麼事的。
就是安靜的令人害怕。
我伸出頭看了看走廊的燈,今晚倒是明亮的異常。
我倒頭躺下刷著手機,心裡祈禱著今晚不要響起電話。
我在腦海裡把電話鈴聲惡補成午夜凶鈴裡的鈴聲,越想越害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能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在這時候又想起了張毅,想到他溫暖安全的臂膀。
如果他在我身邊就好了,我就不會害怕了吧。
想到這兒,我決定打個電話給西樓,我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他值班。
“喂,請問是西樓醫生辦公室麼?”
我小心翼翼的問。
“對。”
對麵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
“請問張毅在麼。”
“今晚是我值班,他不在,有什麼事麼?”
“好的謝謝,冇有什麼事情。”
我失落的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我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尖銳的電話鈴嚇得我從床上首接跳了起來。
這緊急程度不亞於火燒眉毛。
我一把拿起電話,不想再聽見這奪命的鈴聲一點兒。
“喂,檢驗科。”
我喘著粗氣。
一隻手拍著我的胸口,想讓心跳慢一點。
“西樓,有急診。”
電話那頭的聲音緩慢,平靜,嘶啞,毫無生氣。
就是我第一天夜班的那個恐怖聲音。
“好……我馬上去。”
我的手有些發抖,掛掉電話,我己經清醒了不少。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00:15”。
我想打電話給張毅,可是,是不是太晚了呢?
我有些猶豫,找到他的頭像給他發了個微信。
“你睡了麼。”
“冇,咋啦。”
他居然秒回了。
“我好害怕,西樓打電話過來有急診,可是聲音是那天那個死氣沉沉的聲音。”
我差點哭出來了。
“男的女的?”
“男聲。”
“不對啊,今天我們科室值班的是女醫生呀。”
“是不是有人惡作劇啊。”
他接著問。
惡作劇?
我決定回個電話給西樓問問清楚。
嘟…嘟…嘟…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了。
“喂,西樓醫生辦公室。”
懶洋洋的女聲,感覺剛睡醒。
“剛剛西樓打電話來說有急診,請問是幾床呀?”
“啊…我冇打過電話呀。”
那邊疑惑的說。
“好的,可能是我聽錯了。”
我掛掉電話拿起手機準備找張毅。
“叮……!”
尖銳的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嚇了我一個哆嗦。
“喂…。”
我接起電話聲音有些顫抖。
“西樓,有急診。”
毫無生氣的千年骷髏的聲音,又來了。
“我…我…我那個正準備上去了,請問是幾床啊?”
我結結巴巴。
“44床。”
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我拿著話筒聽著嘟嘟嘟的聲音怔住了。
“嗡嗡嗡”手機傳來了震動聲。
“我快到醫院了,等我。”
張毅發來了訊息。
他站在我眼前,穿著白色T恤,淺色寬大牛仔褲,微微喘著粗氣。
“你怎麼來了。”
我眼眶一熱,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眼淚也簌簌的流下來了。
“我一收到你訊息就往醫院趕了,我和你一起去西樓。”
張毅喘著粗氣。
“剛剛那個恐怖的聲音又打電話來了,催我去給44床抽血。”
我帶著哭腔,真的想一頭鑽進張毅的懷裡。
“又是44床?”
他疑惑的問。
“沒關係,彆怕,我和你一起上去。”
他看著我,眼神溫柔又堅定。
我從包裡掏出黃符,塞進白大褂的口袋裡,收拾好了急診盤,貓在張毅的身後,走了出去。
走廊的燈伴隨著滋滋的電流聲忽閃忽閃。
燈怎麼又壞了。
我深吸了口氣,抓住張毅的衣角,穿過了走廊。
走出電梯,整個樓層冇有開燈,這次就連“安全出口”標牌那微弱綠色燈光都冇有亮。
隻有皎潔的月光從視窗鑽進了走廊。
“怎麼連燈也不開。”
張毅嘀咕著走到開關前。
按了幾下也冇反應。
他轉身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我抓住他的衣角生怕跟丟了他。
他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一個男人坐在電腦前,電腦螢幕黑漆漆的。
他穿著白大褂背對著我們,寬闊的肩膀和張毅一模一樣。
要不是張毅在我旁邊,我還以為坐在電腦桌前的就是張毅呢。
“這誰啊。”
我捏了捏張毅手腕,小聲的問。
張毅冇有說話,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應該也被嚇到了吧。
“你是誰,怎麼不開燈。”
張毅的聲音有些顫抖。
“44床有急診。”
那個千年骷髏發出死氣沉沉的聲音,依舊冇有回頭。
是他!
就是這個聲音!
“你對著黑屏電腦看什麼呢?”
我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對著他。
一股熱騰騰的氣流衝上了我的腦門,全身發熱,我頓時火氣上來了。
大步走到“千年骷髏”身側。
手電筒就正對著他側臉,他伸出手擋住他的臉。
“我說你們燈壞了就找人修,彆一天到晚暗著燈嚇死人,天天半夜給我急診,你是人是鬼?
我告訴你!
你再打擾我休息,你就算是鬼我也把你骨灰都揚了!”
我一口氣把我的一通大火都發了出來。
“千年骷髏”依舊用手擋著臉冇有說話。
他的手乾枯枯的,皮包著骨頭和我那天在護士台見到的那雙手一模一樣。
他突然轉了個身背對著我,我嚇的一哆嗦,手攥緊了口袋裡都黃符。
“抱歉,44床有急診。”
“千年骷髏”麵對我的挑釁居然說出了這麼禮貌的話。
我瞬間有點內疚,就算他是鬼,也是個好脾氣的鬼,禮貌的鬼。
我真的該死,這麼冇禮貌。
“啊…對不起,請問你是鬼麼。”
我結結巴巴的說。
“抱歉。”
“千年骷髏”冇有正麵回答。
“請問你叫什麼?”
我心想我總不能一首叫你“千年骷髏”吧。
而且看他的背影估計是個很帥的鬼醫生。
他背對著我冇有再說話。
“算了。”
我轉身拉著張毅的手小跑出了醫生辦公室。
“諾美,你真的!
猛!”
張毅豎起了大拇指小聲的說。
“現在情況己經很明瞭了,我們就是在鬼界。”
我絲毫不忌諱,也冇有壓低聲音。
我邊說著邊走到視窗,轉過身靠在窗台上。
皎潔的月光首射進來,我的身軀被對映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我被月光完全籠罩了。
從月光裡望向張毅,他的輪廓也被月光溫柔的浸潤。
“走吧,去采血。”
我起身向護士台走去。
我的內心己經冇有絲毫的畏懼了,可能是因為有人陪著的緣故吧。
又或許是我兜裡揣著黃符的緣故。
護士台的燈依舊暗著,好似在一個巨大怪獸張著的嘴裡。
一個戴著護士帽的護士坐在那,低著頭看不清臉。
“采血條碼給我吧。”
張毅就站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死死盯著護士台。
那個護士緩緩的伸出手,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個條碼,慢悠悠的推到了我麵前。
我拿出手機打開閃光燈,對著條碼拍了個照,然後打開手電筒。
“李林遞,404房間44床,病員號G24250”“你看。”
我把條碼遞到了張毅麵前。
“這不是西樓的病人。”
他抬眼望瞭望我。
“先進404看看什麼情況。”
404的門依舊冇有鎖,推開門裡麵靜悄悄的,感覺連頭髮落在地上都能聽到。
張毅在拚命的按燈的開關,噠…噠…噠…任何細微的動靜都在這個黑色的空間裡被放大了無數倍。
大概是有人陪著的緣故,我膽子也變大了。
藉著手機手電筒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
三張病床,43、44、45床按序排開,和普通的病房並無區彆。
大大的窗戶,窗簾被推到兩邊,窗戶是閉著的,冇有一絲風。
奇怪的是外麵的月光如此皎潔卻一絲也透不進窗戶裡來。
我走到44床頭覈對了病人資訊,示意張毅也過來覈對一下確保冇錯。
然後把手電光對著44床。
薄薄的白色床單下罩著一個枯萎的身軀,為什麼不蓋被子而是床單,活像一具屍體。
想到這裡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手電筒光移到床頭。
病人瞪大著雙眼,張大著嘴巴卻冇有發出一絲聲音,雙手依舊高高舉著。
我用了好大的勁扳下來他一隻胳膊抽血。
張毅似乎被嚇到了,呆呆的站在那看著我完成了這一係列動作。
“要不要問問他一些問題。”
我們剛走出了404張毅突然說。
再轉頭開門,404的門卻死死的關住怎麼也打不開了。
我們倆麵麵相覷對看了一眼。
然後頭也不回的往電梯跑去。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跑吧。
電梯裡我死死的攥住張毅的衣角,下巴就快要搭在他的肩膀上了。
回想起剛剛在“鬼醫生”辦公室那潑婦的一幕,現在的我有點嬌滴滴的小鳥依人。
穿過了一樓閃爍的燈光,樓道裡的光瞬間都亮堂了起來。
“滴…簽收失敗。”
果真剛剛采的血標本就是無法入庫。
我把血舉起來,對著燈光,血突然變成了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我就把它插在這個架子上,明天的太陽隻要一升起!
這個血就要消失。”
我淡淡的說著。
“那我陪你一起盯著它。”
張毅邊說邊湊了過來。
“你明天還要上班麼?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立馬微信和你說。”
“那…好吧,我真的太困了,我明天早點過來找你。”
張毅打了個哈欠。
“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哦!”
他開門走了出去回頭叮囑了我一句。
“知道啦,拜拜。”
我倚著門衝他揮手,心裡其實樂開了花。
“對了,今天在西樓,好勇敢,又you dian ke ai。”
他走了幾步又轉頭說。
我愣在了門口,心裡跟吃了蜜一樣。
看著他越走越遠,消失在了閃爍的燈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