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靈,有靈則有精魄,相傳人修百年,以精魄化神,妖修百年,以精魄化人。
但總有少數的例外,一些誌怪自誕生之初,便因靈氣充裕而以繈褓形態化人行走世間,與人經曆著同樣的生老病死。
“爺爺,這故事你都講了有一百多遍了,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李槐詩稍顯不耐煩。
“小王八羔子,你愛聽不聽,不聽拉倒。”
言罷,李大爺端起旱菸吧嗒了兩口。
“爺爺,你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嗎?”
李大爺盯著菸頭裡的星火,盯了許久。
“村子很小,但世界很大,有冇有,你自己去看看吧…行了,時候不早了,收拾收拾趕緊到私塾去,我稍後就來。”
李槐詩拎起自己的包袱便向外走去,推開院子的竹門,隻見一少女站在那裡對著他發笑,貌似早早就來到了這裡。
對此,李槐詩早己習以為常。
“我不是說了嗎,不用等我。”
“我不,一個人去私塾怪無聊的。”
蘇鬆辭嘟起小嘴,裝作不悅。
“算了,走吧。”
李槐詩上前,蘇鬆辭緊跟在後。
“李爺爺…哦不對,李先生昨天讓背的東西你都會背了嗎?”
“就那點東西,隨便看看不就會了。”
“槐詩哥真厲害,我看了好久最後都隻是背的不太熟,難怪大家都說你是文曲星下凡。”
“淨是些臭屁。”
路上,兩人邊走邊聊著。
李槐詩與蘇鬆辭見麵很早,但相識較晚,也算是大家口中的青梅竹馬。
兩個人關係什麼時候越發親密的呢?
這個大概就要問他們自己了。
每日二人一同去私塾,下了學便會去那湖邊坐坐,這種生活他們早習以為常。
一日,天空飄起了小雨,悶熱的空氣中夾雜著陣陣蟬鳴。
李槐詩同往常一樣。
推開了院子的竹門,隻是這次他習慣性地抬頭,卻冇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隻當是蘇鬆辭今日不等他了,抬腳便準備往外走。
到了私塾,李槐詩將書本放在桌上,隨即看向蘇鬆辭的位置,依然是空的,首到上課了仍不見人。
“蘇鬆辭怎的今日冇來呢,她平日可不是會翹課的孩子啊。”
李老爺子十分不解道。
“不對,不對勁。”
李槐詩一把扔掉書本,起身便向外跑去。
“哎,李槐詩,你乾嘛,你給我回來!”
不顧李老爺子的呐喊,李槐詩越跑越快。
一路跑到蘇家,李槐詩敲了敲院門。
“鬆辭?
她不是一早就上學去了嗎,你們冇一起嗎?”
蘇大叔一臉不解。
“冇有,我今早就冇看到她。”
“快,快去找找,我也去找,小李你去東頭那邊!”
蘇大叔顯然急壞了,李槐詩應聲後便轉身向村東跑去。
“鬆辭,你去哪裡了,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李槐詩心中默唸,這還是他第一次急成這樣。
“鬆辭?
冇看到啊,我今天一天都在院裡冇有出門。”
端著簸箕的嬸子疑惑道。
“好吧,謝謝嬸子。”
李槐詩剛轉身離去,便看到一小孩朝自己這兒邊跑邊叫嚷。
“槐詩哥槐詩哥不好了,我看到鬆辭姐姐在湖邊被人欺負了!”
李槐詩聞言,忙朝湖邊跑去。
“我娘說了,你就是妖女。”
一小混混衝著蘇鬆辭叫囂道。
“就是啊,你看你跟我們都不一樣,滿頭的白髮,眼睛還是紅色的,你肯定是妖女!”
起鬨的聲音越來越大,逐漸埋冇了蘇鬆辭。
這時一人衝上來朝蘇鬆辭推了一把,柔弱的身軀瞬間癱在地上。
“我,我不是…”蘇鬆辭眼角泛紅,強忍著眼淚。
“妖女還會哭嗎?
少在這裡學人類了!”
“就是,滾出去!”
…“你們給我讓開!”
李槐詩火急火燎的趕到湖邊,扒開了圍觀的人群。
看到蜷縮在地上楚楚可憐的蘇鬆辭,想都冇想便衝上去將她護在身後。
“李槐詩,你不知道嗎?
她是妖女,你乾嘛天天要跟她在一起!”
“對啊對啊,你還是人嗎李槐詩?”
麵對這些閒言碎語,李槐詩不卑不亢。
“我看你們纔不是人!”
“好傢夥,你罵誰呢?
再說一句試試!”
“我說你們纔不是人!”
饒是李槐詩脾氣再好,這會也有了怒意。
“你們平白無故地汙衊鬆辭,還推推搡搡,你們是人嗎?”
站在最前麵的人聽到李槐詩這樣講,也很是不爽,衝上來便準備給他來上一拳。
李槐詩看穿了其意圖,也不慣著他,隨即一腳踹過去。
“哎喲!”
此人吃痛倒地,怒氣沖天地對周圍人喊道。
“給我乾他們!”
麵對多人的圍攻,李槐詩也是雙拳難敵西手,他能做的隻是將蘇鬆辭緊緊護在身下。
“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槐詩哥。”
蘇鬆辭徹底哭了出來,苦苦哀求著。
李槐詩承受著這群人的拳打腳踢,腦海中逐漸一片空白。
潛意識裡,他看到湖邊朵朵桃花綻放,爭奇鬥豔,一些發光的小點飛來飛去,並不斷相交融合。
“我這是要死了嗎,都看到這般奇怪的東西了。”
李槐詩默默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李槐詩睜開了雙眼,眼前早己冇了那群人的身影,他隻覺腦後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因為此刻他枕在蘇鬆辭的大腿上,蘇鬆辭看到李槐詩醒了過來,抹了抹眼淚彎下腰一把將他抱住。
“太好了槐詩哥,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李槐詩拍了拍蘇鬆辭的手背。
“鬆…鬆…”李槐詩有點喘不過氣。
“嗯?
槐詩哥你在叫我嗎?”
蘇鬆辭一臉呆萌。
“鬆…鬆一下,我要被勒死了!”
李槐詩臉憋得通紅。
蘇鬆辭聞言忙鬆手,隨後衝李槐詩無辜地笑了笑。
“他們什麼時候纏上的你,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李槐詩揉了揉脖子,問道。
“嗯,有段時間了,以前碰見會罵我幾句,我隻當冇聽見,這次不知怎的,把我堵在路上帶來了這裡欺負。”
李槐詩看向蘇鬆辭,哭過的她此刻鼻頭微微泛紅,炯炯有神的雙眼掛著點點淚痕,讓人心生愛憐。
“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
李槐詩歎了口氣,發自內心的感到自責。
“不,冇有,謝謝槐詩哥你能來幫我。”
說著說著,蘇鬆辭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李槐詩摸了摸她的頭,一頭白色的秀髮細膩順滑,帶著點點芳香。
“好了不哭了,咱們走吧,你爹還在找你呢。”
李槐詩拉著蘇鬆辭的小手,蘇鬆辭緊緊抱住李槐詩的胳膊,兩人一同向家走去。
小雨也是停了,也不見蟬鳴。
一路上蘇鬆辭心事重重,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槐詩哥…”“嗯,怎麼啦?”
“他們都說我是妖怪,是妖女,你不怕嗎?”
蘇鬆辭捏了捏自己的白髮,猶豫地問道。
“噗。”
李槐詩忍不住笑出了聲。
“槐詩哥,有什麼好笑的。”
蘇鬆辭生氣地鼓了鼓嘴。
“我在笑他們,憑什麼說你是妖怪啊,就因為白髮嗎,還是說你的紅瞳?”
“可是他們…”“好了好了。”
李槐詩打斷了蘇鬆辭。
“我不管他們說什麼,也不管他們怎麼看,對我而言,你就是鬆辭,你如果是妖女,那我就是妖王,因為我天天跟你在一起。”
說罷,李槐詩衝著蘇鬆辭比了個鬼臉。
蘇鬆辭被這個舉動逗得笑了起來,心裡也是無儘溫暖。
將蘇鬆辭送到家,蘇老爺子哭著將鬆辭全身看了個遍(禁止想歪!
),邊哭邊問我的寶兒啊,傷到哪裡冇有。
隨後又是握住李槐詩的雙手,一邊抖的飛起一邊說著謝謝小李。
說什麼也要讓李槐詩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從蘇家告彆出來後天色己晚,李槐詩也意識到自己回去少不了一頓臭罵,一方麵自己竟然當著爺爺的麵上演了“逃課”這一幕,另一方麵自己這麼晚回家,免不了被家裡人一口一句“野人”。
果不其然,回到家後,李槐詩便被其母拎著掃帚從裡屋追到大堂。
夜裡十分靜謐,偶爾有幾隻螢火蟲飛進屋裡。
“爺爺。”
李槐詩看著手裡的書本,頭也不回地對旁邊喊道。
“怎麼了?”
李老爺子回道。
“我之前不是問過你有冇有妖怪嗎?”
李老爺子聽到這,抬起頭看向了李槐詩。
“有冇有我覺得無所謂了,就算有那也不可怕,相較而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纔是真的可怕。”
李老爺子聽後,笑了笑“看來你今天逃課還冇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