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敗走,已是無虞,趙構攜弓箭走下山來,和高進合兵一處。高進已是收攏了金兵的戰馬,倒是一匹不曾走脫。見趙構過來,高進興沖沖急忙行一軍禮,讚道:“王爺好箭法!”
趙構(王鋒,為了更貼切本書,以後章節就以趙構之名相稱)也是欣喜,剛纔的顧慮已然全消,心裡暗想:“看來傳說不假,怪不得能三箭折損金國二王子完顏宗望,曆史誠不欺我。”其實,現在的趙構,集現代特種兵王鋒和曆史上康王趙構二者大成於一身,經過剛纔一戰,已是完全融合,隻是他尚且不知。
“高進,怎麼樣?有冇有受傷?”趙構在高進胸前輕輕捶了一下,望著渾身披血而立的高進,關切的問道。
高進心裡一熱,急忙回道:“謝王爺關心,屬下無礙,濺得都是金兵的血。”
兩人說話間,十幾個人陸續下馬圍了過來,齊齊揖禮道:“屬下見過王爺,救駕來遲,望王爺恕罪。”
趙構虛手輕撫,道:“危急尚在,大家不必虛禮。諸位可有損傷?”
一著圓領紫袍官服模樣之人上前施禮道:“王爺忽然墜馬,我等都是大吃一驚。巡哨金兵大部被趙指揮使引向他處,我等諸位大人,來轉路上,又忽遇敵騎,全仗諸班太尉們死戰,護衛我等先行,又親見王爺金安,繼而大發神威,勁矢退敵。大宋列祖列宗護佑,有幸再見到王爺,我等皆是心安啊。”
記憶之中,此人正是副使(此次出使完顏宗望金營,趙構為大宋告和使正使,王雲為副使)刑部尚書王雲,其後參議官耿延禧、高世則、王府內知客修武郎韓公裔等齊齊向趙構行禮。
幾個圓領藍衫宦官模樣之人圍過來噓寒問暖,唏噓不止,趙構認出正是藍圭、康履、黎楶、楊公恕幾個康王府舊差。
趙構走到護送軍將諸班直跟前,見諸人甲冑之上血跡斑斑,已是凍痂。他一個個捶胸過去,就像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戰場,和自己的兄弟一起並肩作戰。殊不知,這些軍將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之戰,最敬重的,就是敢於殺府金兵的長官。作為大宋禁軍最精銳的班直,一上眼,就知道幾斤幾兩。方纔趙構三箭阻敵,箭箭穿喉,已是把金兵的士氣射得蕩然無存,再加上神勇無比的高進槍槍見血,金兵崩潰已成定局。出身招箭班的班直,平日裡總覺得自己箭術精湛,和趙構殿下一比,方覺天外有天,冇的說,人家可是射的移動靶,還是高速。都傳聞九皇子殿下兩膀神力,精於騎射之術,想來不外乎奉迎之詞居多,今日一見,似乎比坊言傳說還要精進。
迎著軍將們眼裡炙熱的眼神,趙構自己心裡也是熱乎乎的。他知道,這些個廝殺漢子,已是在心裡接納認可了自己。
“當下誰在指揮?”趙構問道。
當前一將上前一步,捶胸行禮道:“殿前司副使趙子亮參見王爺。”
趙構看得仔細,見趙子亮長身闊肩,比著高進還高半頭,黑甲錦袍上斑斑血跡,鳳翅兜鍪下,一雙朗目炯炯有神。佩弓攜箭,左挎手刀,右持一長柄鐵錘,長約六尺,又曰“蒜頭”,看上去分量不輕,可知是一位神力之將。
“可否借將軍兵刃一觀?”趙構笑道。
“早聞殿下神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趙子亮雙手奉上手中兵器。
趙構入手便知分量不輕,感覺得有現在的二十來斤,錘柄長約五尺二寸,應是镔鐵之料,八瓣蒜頭如兒首,烏黑鋥亮,柄端有鐏,雲紋點綴。
趙構單手挽了一個錘花兒,側身力劈,一塊兒鬥大青石“砰”的一聲,被擊個粉碎,細小石屑四下飛濺,惹得一眾文官紛紛避讓,而眾軍將們卻看得眼熱。
趙子亮心中一凜,康王殿下這一手,像是在坐實剛纔自己之言。能單手“力劈華山”碎石,自己可做不到,浸潤“蒜頭”多年,閒暇之時又多和朵直的兄弟們不時切磋,一身真功夫在身,也就朵直班主,綽號“金剛”的金至剛勝他一籌。方纔和金兵的遭遇戰,連擊金兵大小官佐二十餘人,皆無一合之將。饒是如此,自忖自己在王爺手下,挺不過三招。
“王爺威武!”一乾人眾皆俯身稱讚。
“好一件神兵利器,趙將軍用它砸碎了不少金兵的腦殼吧?哈哈哈……今日一戰,殺得痛快,多日裡的鳥氣今日終於發泄了出來,快哉!壯哉!”
“我等皆誓死追隨王爺!”趙子亮接過“蒜頭”,率一乾眾將振臂高呼。
“好,都是我大宋好男兒。不過現在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金兵吃了大虧,我們還要多加防備。”
“全憑王爺調遣。”
“好!本王令——趙將軍,先派哨騎前出偵緝敵情,順便接應趙指揮使兵馬回營;高進,帶幾名弟兄迅速打掃戰場,將有用的東西收拾上來,陣亡金兵的屍體拋至山澗,彆忘了把方纔那員金兵的那根棍棒撿來,我瞧著怕是一件趁手的傢夥;把帶神臂弓的幾位弟兄給我留下,你率其他弟兄,隻是攜帶弓箭,在山腳處有一處溝坎,設置第一道防線,如有金兵來襲,百步之外不許動手,進入五十步,用弓箭招呼,先射馬,不求殺敵,逼其下馬步戰,聽令後撤上山,不許戀戰;幾位弩直弟兄,和我在山脊線後構築二道防線,如有金兵轉過山腳,進入百步,聽令而發,每人兩輪齊射。第三箭,掩護山下兄弟上山。王大人,”趙構回首招呼副使刑部尚書王雲道。
“在!”王雲趕緊迴應道。
“你率各位大人和諸位內侍人等,收攏馬匹,查探山後小路,準備不時之需。”
“遵命。”王雲躬身領命。
趙構看看天色,應該是午正時分,沉重下令道:“現在吃點乾糧、喝點水,一刻時後,各部按令行事,不得有誤。”
“是。”諸將得令而行。
原王府都管藍圭急忙把隨身攜帶的乾糧給趙構拿來,康王的飲食,自是豐富,計有千酥餅、五香肉筋、果脯等王府美食,趙構大手一揮,捲包走向諸位軍將,曰與眾軍共食,引來諸軍將齊聲山呼,笑聲不斷。
山坡另一側,西頭供奉楊公恕一邊吃,一邊和東頭供奉康履說道:“康公,我怎麼感覺王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咱家自開府以來,就入府侍候殿下,平時王爺可不像今天這般,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康履看看仍和軍士們在一起的趙構,臉色略顯陰沉,道:“王爺墜落馬下,嚇殺我等。現在看來,所幸並無大礙。王爺自小喜武,又具神力,本具神武之相,和禁軍諸班直親近,亦是自然。隻是,我也覺得王爺身上有所變化,隻是一時半會,也說不好。”
“是眼睛。眼為心神,心為人主。王爺剛纔的眼神,高居九天,俯瞰我等,心有家國,胸有天下;又如冬日暖陽,溫暖徐徐。是我大宋之福,更是我等之幸,切勿隨意猜疑一二。“參議官高世則緩緩道來。
“仲貽兄(高世則,字仲貽)高見。”康王府內知客、修武郎韓公裔拱手道。
王雲、耿延禧則沉默不語,有宋一朝,崇文抑武,趙構現在和軍漢們走的近,,對他們文官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隻是心底深處有此一念,嘴上是無論如何是不敢言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