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坐在自己的房間裡。
經過他被林朝龍和李娟一頓男女混合雙打，現在鼻青臉腫。
還好不用去上學，不然他這副樣子，哪裡有臉去讀書。
林言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但是因為死亡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導致他控製不住他的情緒。
當然，林朝龍和何麗娟對他依舊很關心，打完一頓之後，針對兒子這麼反常的行為，進行了無微不至的關懷。
像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個家裡待了？”
或者是“兩件衣服收好！去給彆人去做兒子！”
諸如此類的話語始終不停。
林言無奈之下隻好說是自己不小心纔會掀翻的桌子，會進行深刻的檢討，這件事才勉強姑息。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他確實收穫了許多怨念，但是如果是要以家庭不和睦為條件才能收集的話，還是算了吧。
林朝龍還說需不需要幫林言找個心理醫生，不過林言立即拒絕，說自己好的不得了。
午飯後，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又伸出右手，看著自己的小臂。
隻見上麵依舊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十”字，但是在那下麵還多了一個紅色的“23”。
這是林言現如今積累的怨念，因為他嫌怨念係統太吵，於是讓它留一個數字在自己的手上。
“可惡，被打一頓才二十三，哪怕算作是兩百也來不及啊！”
林言深呼吸一口氣，似乎自己已經無力迴天。
設想一下，如果挨一頓胖揍能夠獲得兩百，那一千萬除以兩百，也還剩下五萬。
而林言現在隻剩下九天半的時間，姑且算作是十天時間，那至少一天得被揍五千次自己才能多活一年。
像是這種身心俱疲的事情，彆說是五千次，就算隻有五次，林言恐怕都得一命嗚呼。
恐怕等到十天後，自己的墳頭草就已經兩丈高。
“不行啊，這樣下去，我真的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啊！”
林言在床上翻來覆去，全身上下更像是有螞蟻在爬。
“必須得找個能一次得罪很多人，或者說，簡單一點，有效率的方法……”
林言這麼想著，如果要說哪一件事最簡單、最有效率的話，那當然是在網絡上重拳出擊。
說乾就乾，林言拿起手機，打開抖音，在每一條評論下麵留下了自己的挑釁。
如果是美女視頻，他就評論說：“全靠玻尿酸！這張臉不整容的話比我媽還老！”
如果遇到賣貨的視頻，他就評論說：“上次剛買一次，到了之後才知道根本和視頻裡麵的完全不同！差評！大家千萬彆買！”
如果遇到顯擺自己遊戲水平的視頻，他就評論說：“還不如我呢？以為自己很秀，不過是英雄超模，隊友給力，我上我也行！”
最離譜的是，他居然在一個測評全世界香蕉哪裡甜的視頻下麵評論：“這不是茄子嗎？什麼香蕉？真是一群九漏魚！”
很快，他就受到了來自全龍國的網友圍攻。
雖然這很不道德，但是為了活下去，林言彆無他法。
“不行啊，這樣怨念還是積攢的太慢了，而且很多人隻把我當傻子，根本就不恨我啊！”
林言看著自己手上的怨念，僅僅從23變成30，按照這種速度下去，自己終究難逃一死。
就在他垂頭喪氣，準備安詳地迎接死亡的時候，突然刷到了這麼一條視頻。
隻見視頻裡是一個穿著蠟筆小新睡衣的女孩子，躺在床上，舉著手機，看的應該是最近大火的“狂飆”。
“你說說你！都快兩點了！還不起床！午飯也不吃！待會還要點外賣！誰家大學生跟你一樣！”
林言聽到這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處境，簡直和自己剛上大一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林朝龍和何麗娟可冇少說自己。
不過後來他的成績依舊很優秀，他們也不再過問什麼。
“哎呀，媽！全國的大學生都這樣！我昨晚吃完夜宵都兩點了，上床刷回手機就到了四點，睡到中午也很正常的嘛！”
那個女孩子似乎也有十九二十歲的樣子，肌膚白皙，一雙大眼睛特彆有神。
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麼？！你昨晚居然四點才睡！真的是！我可不信，全天下的大學生肯定就隻有你這頭懶豬會這樣！快起來！真的是！”
鏡頭一轉，那位女孩的媽媽開始給大家展示房間。
隻見到處都是衣服，格外淩亂，行李箱裡麵也放著衣服，而在衣服下麵，是一些書籍。
林言深有體會，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能夠在假期彎道超車，但實際上大部分的人不會翻開書哪怕一頁。
除此之外，女孩桌子上還放著薯片、可樂、花生牛奶等等許許多多的零食和飲料。
桌子上還有一檯筆記本，用架子固定好最佳位置，用來沉浸式追劇。
“大家看看！這真的是不像話！你們說說看，哪個大學生一回家會像她一樣把行李箱打開就那樣放著！還有還有，這個衣服，我真的是冇眼看！”
“哎呀，媽！彆拍了，真的，大家都這樣。大學生就冇有人會在一點前睡著！”
林言聽著覺得很有道理，這似乎是一種冥冥之中就約定好了的契約，誰在一點前睡著，誰就不配當大學生。
畢竟高中三年都努力過去了，現在好不容易考上了心儀的大學，怎麼說也得先擺爛一年。
突然鏡頭一轉，一箇中年婦女的臉就懟在了鏡頭前麵。
“我不信！有冇有大學生在看這個視頻？跟阿姨說說，你們真的也是這樣的嗎？”
林言突然覺得似乎有點眼熟，但是又記不太清。
視頻就在這個地方停止。
“等等，這個阿姨……好像是……好像是……”
林言儘全力回憶著，雖然他的記憶力很不錯，但是認人卻不行。
於是他又把視頻調回最前麵拍到那位女兒的鏡頭，他看著她的側臉，瞬間就想起來了！
“這不是！這不是黃揚嗎？！！”
林言大吃一驚，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冇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啊！”
黃揚的名字，可是貫穿了林言整個高中階段。
因為黃揚的媽媽和林言的媽媽是朋友，所以兩人也經常往來。
而他們二人的成績也都特彆優秀，所以經常被拿來作比較。
林言開始怨恨黃揚的事情，還要從高一那年說起。
他們一起考進了魔都第一中學，而且因為成績列在一二名，所以分到了同一個火箭班。
那時候的黃揚長得確實很不錯，學習成績也好，不僅被稱作校花，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學霸。
那次過年，黃揚的媽媽帶著黃揚來他們家做客，說是自己家裡的閨女實在是太乖了，晚上學習到十一點，早上五點就起床背誦，還出去跑步，跑步回來還會幫著做飯。
而且更難得的是，黃揚還自己多買了好幾本輔導書，學習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媽媽擔心。
“這不累嗎？”
林言問了一句，誰知道黃揚居然挺直腰板，用著輕蔑的語氣說道：“學習這種事，怎麼會累呢？相反，學習隻會讓我快樂。”
大家聽聽，這是人話嗎？
林言瞬間就遭到了何麗娟的口誅筆伐。
畢竟那時候的林言雖然上了高中，但是依舊鬆懈，寒假每天不僅睡到十點才起床，下午還要打兩個小時的籃球，而且晚上還要分出一個小時的時間來打遊戲。
“小言！你就不能向人家黃揚姐姐看齊嗎？真的是，都高中了，一點覺悟都冇有！”
黃揚媽媽也立即辯解說道：“哎呀小娟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小言他腦子聰明，不是嗎？嗬嗬嗬嗬……”
“聰明？聰明也不能夠不努力啊！哎呀，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孩子，明天，我一定好好監督他學習！”
至此之後，林言三年高中噩夢，開始了。
他被何麗娟逼著和黃揚一樣十一點睡五點起，六點跑步七點做飯，八點學英語九點背古文，十點做數學題十二點做物理題。
下午更慘，午睡一小時之後，就要讓他把上午學的重新複習一下，而且何麗娟還在黃揚三本輔導書的情況下追加一本，說是不能夠比彆人差。
林言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犯人，被關在監獄裡，根本就看不見一點陽光。
而且更痛苦的是，他的成績一直都排在年級第二，而第一好巧不巧，一直都是黃揚。
這也導致何麗娟更加變本加厲，輔導書一本接過一本，而且還把起床時間定在了四點半。
哥們，見過四點半的魔都嗎？
林言見過，整個天還冇亮明白，他就被何麗娟抓起來背離騷。
回想起這段痛苦的回憶，林言隻有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地獄”。
當然其實林言的成績並不比黃揚差，他隻是不喜歡寫作文。
因為他覺得高分的作文也就那麼回事，用一些大道理套一些名人事蹟，中間夾雜一些名人名言或者是古詩，最後點明中心思想。
這多冇意思啊？
知識儲備量林言一直都是足夠的，但是他就是不願寫這種看上去都是正能量的大道理、心靈雞湯的文章，他偏偏要寫那些不被認可的東西。
這也導致他每次作文的得分都少得可憐。
進而導致語文總分隻在八十多九十多徘徊，雖然對於普通學生來說已經不低，但是對於頂尖學霸來說，真的太少了。
當然到了後來的高考，林言還是向現實妥協，寫出了一篇滿分作文，語文成績直接飆升，加上他本來就是理科男，很輕鬆地就拿下了魔都狀元。
至於黃揚，聽說是發揮不佳，最後隻能考上某個孵蛋大學或者是大交大學。
看看，這是人話嗎？居然發揮不佳才取到孵蛋大學和大交大學！
當然，孵蛋大學和大交學校不僅很優秀，而且離家還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不知道怎麼的，黃揚最終還是選擇複讀一年。
至於後來她究竟考上了那座學校，林言就不清楚了。
按照時間推算，林言現在是大二，那黃揚應該是大一。
回想起自己高中時期那痛苦的經曆，林言不禁攥緊了拳頭。
“不行！怎麼能讓黃揚過得這麼滋潤！”
林言憤憤不平地說道，隨即打開評論區，現在人還不多，隻有十二條評論，但是清一色的都是：
【阿姨，大學生真的是這樣，我甚至連行李箱還冇打開呢。】
【阿姨，真的，我昨晚直到五點才睡，真不怪您閨女。】
【是啊阿姨，那部電視劇真的很好看，我推薦您也去看看。】
……
“好傢夥，居然都這麼友善。”
林言嘴角出現一抹邪惡的微笑，似乎在醞釀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又回想起自己剛上大一的時候，自己還被何麗娟像高中一樣管著，心裡想想就來氣。
“不行！因為我自己淋過雨！所以我要給你下冰雹！”
林言隨即打開鍵盤，輸入這麼一段話：
【阿姨，不是這樣的，我也是一名大一的學生，但是我每天都十點睡覺，五點起床。出去慢跑一小時後，再回家給我的父母做早餐。】
【早餐過後再去看書，預習一下下學期的功課。晚上睡覺前還會讀一些哲學書，九點四十分就上床了。】
【我覺得不能夠把時間都花在電視劇和遊戲上，青春在於奮鬥，當然這些隻是我個人的想法。（玫瑰表情）（玫瑰表情）（微笑表情）（微笑表情）】
林言為了顯得更加真實，還立即起身坐在椅子上，找了一個看不見正臉的角度，將自己桌子上的《邏輯學》和自己拍在一起，將圖片貼在了下麵。
“等等，還得加一句。”
他還不忘在中間穿插進一句：【現在就是為了更好地理解黑格爾的思想，纔會上抖音看名家講解，湊巧就刷到了阿姨的視頻。】
林言的ID是【不知名修勾戰士】。
“呼……”
將這段話打出去之後，林言覺得全身舒坦了不少，又心想：“也不知道黃揚媽媽能不能看到這條訊息。”
這時，屋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阿弟！你同學陳子陽來找你去打籃球了！”
“好的媽媽！”
林言立即放下手機，穿好球鞋。
畢竟自己現在隻剩下十天可以活，至少要把喜歡做的事情都多做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