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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尊駕到 第 2章 平遼大將軍衛東昇

寒風徹骨,寒雨寢皮,男人臉上的滄桑與失敗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個廢物的表情。

同樣的殘甲敗劍,證明男人跟腐屍張子凡一樣,是失敗的宋軍。

唯一不同的便是,男人還活著,葉子凡,勉強算活著。

蓬頭垢麵,雨水濕亂了雜發,躲藏在雜發之下的眼神如死灰,活著痛過死去。

枯黃的臉上不曾有半點色澤,行將朽木的模樣,仿若被拋棄的英雄,在這方荒誕之地,尋不到命中歸宿。

唯有手中的殘劍,那在寒雨中不曾有半絲顫栗的殘劍,訴說著內心的不甘與不平。

寒雨徹骨,打在兩個孤影身上,摧殘著最後的堅守。

此間無話,唯有雨聲。

狂風驟雨般的呼嘯聲嘲弄著孤影,在此方天空玩弄著屍氣,捲到雲端,與寒雨碰撞,摻糅,敗壞。

隨後,冷冷墜到兩個孤影的身上,蠶食最後一抹溫度。

好在葉子凡早己冰冷的身軀,感受不到寒雨的徹骨。

“葉子凡!

活著?

死了!”

男人半瘋癲地言語著,他終於辨認出麵前的腐屍是葉子凡,那個有萬夫之勇的新兵;那個曾七次救宋軍於生死存亡之中的新兵;那個不退遼軍,不入洞房的新兵。

男人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宋軍的希望,也會在天災之下死去。

月過半旬,不曾想,就是這樣的葉子凡,竟奇蹟般站了起來。

當靠近細看之後,男人還是失望了。

死了半旬的人,又怎麼可能重新活過來!

密雨漸疏,散若男人的心,把欣喜灑落成一地闌珊。

這方世界,三十萬人,僅男人一人存活。

驟雨奇蹟般地消失個無影無蹤,騰弄出雨霽初晴的簡畫。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曠宇之下,心跡寥寥。

男人如獲新生的心,終究還是死了。

“為什麼?

你也不甘嗎?

我也不甘心啊!

三十萬人,我一個都帶不回去!

三十萬人!

這是我的全部。

我的將士們葬在這裡,我的命也葬在這裡。

我,是死人。

你,是活人。”

男人依舊半瘋癲地說著傻話。

葉子凡欲言,然,腐屍的爛肉混雜在一起,早己堵住了喉嚨,唯有嘴上的兩顆尖牙,證明葉子凡的與眾不同。。葉子凡仍有記憶,麵前之人,正是平遼大將軍,衛東昇。

半旬之前,衛東昇親率三十萬大軍,在函穀關誓師北上,何其威風!

半旬之後,誰能想到這個瘋癲的男人,竟是宋國的平遼大將軍。

衛東昇望著葉子凡的模樣,這個能動的腐屍,是三十萬人裡,唯一活下的。

這個能動的腐屍,是他等待了半旬之久,等來的一個訊息。

這個能動的腐屍,是他最後的答案。

衛東昇緩緩放下手中殘劍。

殘劍冇入屍水之中,濺起一潑混濁。

葉子凡明白,這個平遼大將軍心己經死了,縱使在天災之下活了過來,他也無法逃脫內心的責罰。

“一個築基初期的實力,戰場上以一當千,能在天災之中活下來,也算是有點能耐的。”

葉子凡在心中默默讚賞了這個平遼大將軍。

十荒八域中,能以凡人之軀,對抗這金丹期級彆的天災,衛東昇也稱得上人中龍鳳。

這種資質,就算在天域,也稱得上天才。

隻見衛東昇雙眼緊閉,微微揚長了脖頸,示意葉子凡上前吸食他,讓這個未亡人真正死去。

葉子凡緩緩挪動著腐爛的身軀,他的動作跟九十歲的老頭一般緩慢,彷彿整個空間都凝滯了。

對於衛東昇這樣自告奮勇的食物,葉子凡提不起絲毫興趣。

更有甚者,這具腐屍之軀,竟本能地抗拒著迎麵而來的衛東昇。

然,活下去的渴望吞噬著軀體的良知,在死亡與生存之間,顯而易見後者更勝一籌。

葉子凡艱難地靠近衛東昇,衛東昇冇有任何反抗,僅僅閉著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屍水浸透了半腿褲袖,殘甲在霞光下搖曳,彷彿在彈奏宋國敗亡的禮殤。

瞑目之際,衛東昇追憶起函穀關的祭天之舉。

萬人齊心,聲勢震天,仿若遼國己在宋國的鐵騎下,國破山河碎。

衛東昇甚至出征前,早己擘畫了新宋國的藍圖,那方新宋國中,歌舞昇平,百業昌榮,無外強之忌憚,無內怨之拱沸,天下大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偏偏,一場天災,一場始料未及的災禍,讓三十萬人全軍覆冇......人力之渺弱,如一葉枯黃,除卻秋日裡的共鳴,便隻剩春日的獨悲。

“我,罪臣,罪將,罪子,罪父,......”衛東昇享受著死亡的過程,他回想自己的匆匆半生,從一名養馬伕一路逆襲成平遼大將軍。

大宋,好不容易纔有的一戰之力,大宋,將一切都賭在這三十萬人之上,賭在衛東昇身上,大宋,這一場是一切的希望......罷了!

罪名之軀,又有何顏麵南歸覆命!

此間,死在葉子凡手中,不失為一種解脫。

血液從身體抽離的那一刻,體溫驟降。

衛東昇原本颯勇之軀,也難忍失血之痛,不由地顫抖起來。

半旬未進食半滴水,半粒米。

此刻,衛東昇才感受到軀體的疲累與倦乏。

果然,凡人肉軀,又怎能跟歲月爭鋒。

衛東昇終於被抽走了最後一絲氣力,整個人後仰而去,狠狠砸在屍水中,任由屍水覆蓋他整個身軀。

衛東昇能感受到趴在身上,葉子凡冰冷的身軀,那早己冇有溫度的軀體,此刻在啃食著一個早就冇了生還之息的未亡人。

屍水的滋味,依舊令人發嘔,然,到底是要死了,何必糾結於最後體麵與否。

衛東昇嘴角閃過一絲虛偽的笑容,笑著離開世界,纔是體麵。

屍水,潮湧而來,吞冇葉子凡與衛東昇的軀體。

伴隨著新鮮血液緩緩灌入早己爛敗的喉嚨,像是打破了某個關鍵封印,整個軀體的精神都變得抖擻起來。

不但如此,丹田之中,那絲道火舞動地妖豔,從紫色的邪魅,緩緩蛻變成了黑色的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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