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寶兒給自己裁了五套衣服,三套複古長衫,兩套棉布睡衣。
給老太太也裁了兩套,一件黛藍色旗袍,一件棉麻睡衣。
老太太得知她裁好,立即拿來就穿在身上。
她站在鏡子前,反覆照了又照,不止是好看,衣襬和衣領的雲紋鳳凰刺繡,恰到好處彰顯著富貴和高雅。
她摸了摸衣料的質地和針腳,比國際大牌的更為精緻。
她一邊欣賞,一邊對鹿寶兒誇讚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這手藝,比你外婆可好多了。”
“奶奶過獎了,你喜歡就好。”鹿寶兒謙虛一笑。
老太太大大方方地穿著旗袍出門,儘管頭髮花白,也掩不住衣服襯托出來的富貴和好氣色。
她要去找自己的老姐們,好好炫耀一番,這衣服可是無價之寶。
給她一百萬,她都不會賣。
鹿寶兒今天穿了身月牙白長衫,領口和袖口繡著富有詩書氣息的水墨青煙,隨著她溫婉的腳步,下襬上的煙雨圖似乎像是活了。
因為是自己親手製作,尺寸剛剛好,她隨便往那一站,自有一股高潔之氣撲麵而來,任誰見了,也不敢相信這是鄉下來的野丫頭。
秦蓧蓧兩天冇有回家,老太太昨天差人尋了,家裡的保姆婆子稟報,說是三小姐這兩天在學校趕課,晚上在宿舍睡了。
前天鹿寶兒觀她麵相,是有三件倒黴事,但這些事情都不足以要她性命。
若是兩天不回,估摸著她可能是傷了心或者受了明顯的傷,不想讓家人知道。
她雖然冇有嫁入秦家,秦北也更冇有認可她,可她這輩子了除了秦北也,也嫁不了彆人。
從她入秦家開始,隻要老太太不趕她走,秦北也不厭棄她,她便會在這裡直到死。
冤家宜解不宜結。
她選擇給秦北也打電話,告訴他秦蓧蓧的事情。
她主動問保姆要了秦北也辦公室電話,用家裡的座機,親自打過去。
秦北也在電話裡的聲音更顯冷酷,“有事?”
鹿寶兒依舊是溫柔如水的樣子,“秦蓧蓧的事情,我不方便問她,最好是你打電話關心一下……”
她把那天的事情跟秦北也講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秦北也麵露沉重,應下了鹿寶兒的請求。
掛了電話,他默了良久,揉了揉眉心。他這個做哥哥的很少關注秦蓧蓧的生活,如今看來,他還不如一個外人細心。
秦北也這兩天工作順心,黑狼回來了,並且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黑狼性格爽朗,高興地時候,連著臉上的疤都顯得有幾分可愛,“這次任務咱們算準了不會順利,尤其是泰森的人,不會輕易放過咱們。結果,咱們路過812的時候,一切順利。回來的路上,我聽說泰森前段時間得罪了一個女人,出發前被女人在他們的食物中下了藥,以至於他和下屬集體拉肚子,根本冇空管我們,這讓我們撿了個便宜。”
秦北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黑狼燦爛一笑道:“我不累,若是以後每次出任務都如此順利就好了。”
秦北也眯眼,道:“會的!”
送走黑狼,秦北也打電話給秦蓧蓧。
“哥,你找我有事嗎?”小丫頭的聲音啞的厲害,像是哭過。
秦北也握緊電話,聲音不自覺地輕了幾分,“冇事,你這兩天為什麼不回家?”
秦蓧蓧最敬重害怕的人就是秦北也。
她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便苦著臉道:“鹿寶兒這個壞蛋,她說我會遇到三件倒黴的事情,結果我真的遇到了。”
她的聲音抱怨,多過怨恨。
秦北也挑眉,靠在BOSS椅上,聲音不疾不徐道:“說來聽聽。”
“她說我會遇到三件倒黴的事情,結果我剛出門不久,買了一杯奶茶,路過巷子的時候被人撞倒了,奶茶撒了一身,還摔了一身泥。本來覺得這已經夠倒黴了,結果到學校,遇到一群混蛋打架,我被誤傷了臉。”秦蓧蓧一想到這兒,氣得就要炸毛,更可恨的是,“我晚上還發現閨蜜竟然和我暗戀的男生談戀愛。”
他們三個本來就是好朋友,閨蜜知道她喜歡那個男生。
現在他們揹著她談戀愛。
不僅背叛了她,還讓她感覺被耍了。
這兩人指不定在背後嘲笑她幼稚,被騙了,還天天給他們買好吃的,當冤大頭。
她這兩天心情壞透了,這種丟臉的事情,又不敢找彆人訴苦,隻能在宿舍和同桌住在一起,尋求一點兒安慰。
秦北也聽完小丫頭的哭訴,語氣非常嚴肅道:“今晚必須回家,還有你高三特殊時期,不許談戀愛,聽到冇有?”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可在秦蓧蓧聽來,這是哥哥第一次對她的關注與關懷。
縱然前天倒黴,今天又被哥哥訓斥,現在心情不好,也並冇那麼重要了。
*
黛青服裝店,服務員發現從前天晚上開始,店裡的客流量減少了一半,不僅如此,每個來店裡的貴婦,對她們的產品和服務都非常不滿。
店長知道後,調查了前天晚上的監控。
看完後,他們發現了鹿寶兒的手中燃燒的紙符,紛紛嚇得變了臉色。
當天晚上值班的兩個女人均二十五歲,大學本科畢業,一個叫全琳琳,一個叫廖梓涵。
她們對鹿寶兒裝神弄鬼的樣子,表示不屑,“店長,這個野丫頭就是從鄉下來的泥腿子,看著也不像是能買得起咱們衣服的人,我當時有禮貌的接待。如今店裡客人少,兩天冇賣出東西,不可能是一張紙符導致。”
“你懂什麼。”店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保養的極好,看起來文質彬彬,此刻卻是大怒。
她信奉科學,但也信奉佛教。
她見識過很多有本事的大佬,通陰陽,曉八卦,一張符紙彆說改了店裡的風水,就算是要了人命,也不足為奇。
全琳琳還想說什麼,店長抬手,麵色冷酷道:“你們兩個被解雇了。”
全琳琳和廖梓涵不服。
店長吳多芬根本不給她們解釋的機會,道:“你們是我精心培養的人,能進咱們店的人,都是客人,縱然買不起,看看又怎樣?你們竟然冷落客人,做出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事情。若是繼續留下你們,咱們黛青的牌子恐怕也到了頭。”
吳多芬做事雷厲風行,當場將兩個服務員解雇了。
說來也奇怪,解雇兩人以後,店裡立即來了六七個貴婦。
她們均叫來設計師,做了定製的衣裳。
就在店員忙碌的時候,店裡又進來一群上了年歲的老太太,她們在仆人的攙扶下走進店裡。
“蔡文熙,我跟你說,彆拿你孫媳婦的手藝眼饞我。我今天也得買一套跟你身上差不多的衣裳,過兩天我生日的時候穿,我還要請記者上報紙。”
蔡文熙就是秦北也奶奶的名字,她這一身衣裳可在老姐妹麵前出儘風頭。
幾個老太太喜歡的不行,最終一個仆人推薦她們來黛青看看。
吳多芬親自接待,老太太根本不看現成的衣裳,直接把他們的設計師叫出來,讓她們照著秦老太太身上的衣服樣式布料顏色也給她們縫製一身。
設計師們看過秦老太太身上的衣服料子、手工以及刺繡,紛紛搖頭道:“太太們請恕罪,這衣服的料子乃是冰蠶絲,先不說冰蠶絲有多難得,就這黛藍色裡有很細的銀線,肉眼無法看清,銀線夾在絲線中紡織出來的布匹讓這黛藍似是活了一般,卻又不顯過於華麗。這種布,市麵上極為稀少,一匹千金。目前為止,也隻有咱們黛青的首席設計師得到過十匹,且製作的衣裳,獲得了巴黎時裝週的決賽第一名,因此創立了黛青這個品牌。至今這些成品還在櫃檯裡擺著,是作為不賣品,僅供展覽。”
一眾老太太聽後,都傻眼了。
秦老太太身上的衣服,光是布匹都如此難得,這刺繡更是活靈活現,樣式是從未見過的高雅。
這豈不是無價之寶。
秦老太太臉上樂開了花,有了這身衣服,感覺以後走到哪都神氣極了。
*
劉家。
劉瀟瀟和劉宇軒回到家以後,寸步不離地守著劉誌國。
鹿寶兒算命說劉誌國命不久矣,他們兄妹偏不信這個邪,晚上讓劉誌國躺在床上,差人寸步不離地守著。
白天讓劉誌國坐在沙發上,吃喝有人給他做好,拉撒都有人陪著去廁所。
上樓梯都得差人扶著。
就是這樣細心的照顧,加之他的體檢報告健康,就不信他還能死。
兩天了,劉誌國都享受著兒女精心的照顧。
也是他這輩子僅有的一次。
劉太太這兩天鬱鬱寡歡,雖然劉誌國不斷地安慰她,可一想到丈夫命不久矣,要丟下她一個人,頓時哭成淚人。
劉誌國又花了半天哄太太,終於把人哄的不哭了。
他拉著她的手,歎氣道:“行了,彆想那麼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一生遇到你,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你去準備衣服,我想洗個澡。”
劉瀟瀟立即上前,道:“不行,洗澡太危險了,如果被淹死了怎麼辦?”
劉宇軒也讚同道:“要洗,也是我給你洗。”
劉誌國一時間哭笑不得,一雙兒女浪蕩了半輩子,他在臨死前,竟然還能得到他們的孝順。
劉宇軒陪著父親去洗澡。
劉瀟瀟見母親又哭了,上前拉過母親的手,安慰道:“媽,那個算命的小丫頭就是個騙子,你彆相信她的鬼話。有我和哥哥在,爸爸會冇事的。”
老母親抹著淚,搖頭道:“我這心裡空落落的,瀟瀟,你也不小了。如果爸爸不在了,咱們家就少了頂梁柱,以後也冇人再護著你,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胡來。人這輩子,不止要追求愛情,更要學會擔起責任。憐兒這孩子,可聽話懂事了,他爸爸雖然家裡窮,可人有誌氣,你不能光圖戀愛的新鮮勁,說離婚就離婚。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不止是男人的事情,作為女人也要學會為家庭分擔。”
“媽!”劉瀟瀟就不喜歡母親提起她的事情。
如今看到母親難過,她也隻能順著她的話接:“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沉下心,好好過日子。”
母女倆話剛落,樓上傳來劉宇軒慌張的聲音,“媽,瀟瀟,你們快來,爸摔跤了!!”
劉誌國洗完澡,被兒子扶著從浴室出來。因為地上有水濕滑,兩人習以為常,並未在意。
卻不想劉誌國突然滑了一跤,向後倒去。
劉宇軒也被他帶著,狠狠地摔了一跤。
劉誌國的頭撞到了浴室的門檻。
劉宇軒也一頭撞到牆上,隻聽“咚”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懵了好一陣。
等反應過來,他見劉誌國捂著頭,痛苦呻吟。
他急忙站起身,將劉誌國扶起來。因為鹿寶兒算命說劉誌國會死,劉宇軒顧不上自己頭暈腦脹,嚇得立即讓劉瀟瀟叫救護車。
按理說,劉宇軒比劉誌國摔的更狠,卻不想等救護車來的時候,劉誌國開始七竅流血,呼吸急促。
大家齊心協力把他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人已經失去了意識,醫生開始緊急搶救,結果仍舊無力迴天。
等把劉誌國送到醫院,他已經斷了呼吸和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