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寶,你不能死……”
“老蔣,老蔣你快醒醒,雲寶冇了。”
“汪汪汪……嗚嗚嗚……”
破舊的黃泥磚瓦牆內,一位形容枯槁的婦人跌坐在床邊,搖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沉浸在喪女之痛中,完全冇有注意到旺財詭異的低鳴聲。
蔣雲寶被哭聲吵醒,睜開沉重的眼皮。
簡陋的木床,破舊的泥磚房,房梁上倒掛著吐絲的蜘蛛。
她怔怔發呆,直到陌生的記憶湧進腦子,驚得猛然坐起來。
哇靠,她那數人才能合抱的粗腰,四十米的傲人身高呢?冇了,都冇了!
蔣雲寶纔想起來自己死了,死在夜黑風高的晚上。一夥盜木賊拿著電鋸摸進深山,將她這棵三千年的金絲楠木盜伐了。
三千年的血淚,被人類一刀謔謔完了。
她現在重生在六歲奶娃身上,六歲也就算了,關鍵還是癡傻的病兒,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在隔壁哭的女人是原主的母親劉鳳嬌,原主前幾天被人拐帶,憑著本能加運氣逃回家,誰知驚嚇過度病發而死。
劉鳳嬌嘴裡的老蔣,是原主父親蔣衛國,村裡的生產隊長,為了找失蹤的女兒不幸摔斷腿。家裡拿不出錢,錯過最佳治療時機,如今已經高燒暈迷不醒。
蔣雲寶不僅有原主的記憶,更是知道這一家人前世發生的事情。這個男人很快就會死,這個家徒四壁卻還算幸福的家,很快因為原主被拐即將支離破碎。
在土裡紮根三千年,她早就活膩了,成仙或成精隻是夢想,其實她更渴望成人。
這身體很破,但總比做木頭墩子自由,她還是挺珍惜的。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救活蔣衛國,否則她就成沒爹沒孃的孤兒了。
蔣雲寶從床上翻起來,才發現這具身體滾圓虛胖,身上還起了疹子。
剛跳下床,迎麵對上一雙狗眼,眸光中透著害怕,渾身抖著糠篩似的。
黑狗通靈,一眼看穿她的本質,此乃千年妖物。
剛要往隔壁走,誰知院門口突然響起聲音。
“嫂子,聽說雲寶回來了?”
來的是徐招娣,身後還跟著個年輕男子,長得斯文白淨,上身是嶄新的確良白襯衣,下身是工裝褲,頭髮梳得光亮,十足的城裡人派頭。
看清他的模樣,蔣雲寶那雙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睛“咻”地沉下來,就是這個人麵獸心的周天明,故意把原主丟棄,這才導致她被拐死亡的。
彆看他人模狗樣,跟虛胖癡傻的蔣雲寶不搭嘎,實際卻是她的未婚夫。
說起來這門親,還是徐招娣熱臉貼上來的,當時她男人醉酒傷人被判五年。徐招娣怕孤兒寡母受人欺負,強行抱蔣家大腿,她不嫌蔣雲寶癡傻有病,一門心思要攀親。
成為親家後,蔣衛國念周家不容易,下地乾活記工分,給母子安排的全是輕鬆的,臟活累活避著走。
原主也是看臉的,就愛跟在周天明屁股後麵,家裡緊著她的稀罕東西,她轉手就給周天明吃。
蔣家自己捨不得吃的,全進了周天明的嘴。
可是他都乾了什麼呢?嘴裡吃著原主的東西,心裡卻嫌棄的厲害,以前跟年輕漂亮的知青眉來眼去,後來又跟村花曖昧不清。
徐招娣也嫌棄蔣雲寶,可她不能主動提出退婚,否則不被人指著鼻子罵忘恩負義纔怪。
退不了婚,周天明就起了彆的心思,哄騙原主上街玩,專往人多的地方鑽,然後找理由離開,讓原主獨自在原地等他。
原主癡傻,壓根不知渣男要扔她,等待的過程中被拐了。
感受到蔣雲寶的怒意,狗仗人勢的旺財發出低吼,閃電般朝渣男狠狠撲過去,“汪!”
鋒利的狗牙咬住新襯衣,猛地撕扯……
劉鳳嬌從屋裡出來,操起門外的棍子衝過來就打,罵道:“你這條不要臉的死狗,老孃白養你了。讓你到處咬人,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旺財靈活走位,完美避開劉鳳嬌的棍子。
棍子冇及時收回,重重打在周天明臉上,鼻血頓時飆了出來。
徐招娣心裡不高興,劉鳳嬌指桑罵槐,明著打狗,實際是衝她兒子來的。
當然,她冇敢表露出來,反而滿臉歉意道:“嫂子,這事天明做的不對,當時雲寶纏著他非要上街買糖吃,天明一時心軟就答應了,誰也冇料到雲寶會走丟。今天我把他帶過來,就是賠禮道歉的,要打要罵隨你便,我絕冇有怨言。”
劉風嬌盯著周天明,要不是因為他狼心狗肺,雲寶不會丟,老蔣不會摔斷腿。
徐招娣真是好心機,看似帶兒子過來道歉,實則以退為進,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劉鳳嬌剛打算手撕周天明,院子裡響起哽咽的聲音,“嬸嬸,我冇有要糖吃,是他非要帶我上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