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為了挖到值錢的藥草,趙家人經常往深林裡去,仗著一身好功夫躲避野獸,也因此才能挖到那大人蔘。
可是現在還帶著孩子,王春娘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再進這深林,進就要冒風險,不進就冇錢。
“孃親,不去裡麵哇!”阿寶從趙軒背後的簍子裡探出小腦袋,還黏糊著一點包子皮的小爪爪朝著一邊的山路指了上去:“我們上山哇。”
“可是那邊的藥草都被人給挖乾淨了。”王春娘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前麵佈滿迷霧的林子裡。
“就要去,就要去嘛!”阿寶忽的從簍子裡站了起來,手裡的包子皮往嘴裡一塞,兩隻還冇有來得及擦的小手就一把揪在了趙軒的耳朵上。
感受到耳朵上那奇怪的觸感,趙軒的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
“娘,聽阿寶的吧。”為了讓小傢夥兒儘快將她那雙油膩的小肥手從自己的耳朵上下來,趙軒也跟著開口。
王春娘看了看這兩個孩子,到底還是跟著阿寶的指引開始爬山。
現在剛過初春,山上還有些荒涼,王春娘安置好趙恒,然後就近開始找一些熟悉的藥草挖。
倒是阿寶,哼哧哼哧的從竹簍裡爬了出來,然後就拿著小鏟子撅著屁屁開始挖。
隔一會兒她就將挖到的藥草根扔到了竹簍裡。
她噠噠噠的來回跑著,趙軒好奇,探頭朝著竹簍裡看了去,就瞧見剛剛被阿寶挖出來的,都是一塊塊裹著厚厚泥巴的什麼草根,瞧著不像是藥草的模樣。
“治好爹爹的眼睛,要用虎睛草,我還冇找到。”小傢夥兒嘀嘀咕咕的唸叨著,瞧見她噠噠的往彆的地方跑,趙軒趕忙跟上。
彆看阿寶一雙小短腿兒,可是跑起來嗖嗖的,一會兒就冇了影子。她記得的,虎睛草應該就長在這邊附近。
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現在正好蹲在一處草叢中,荒草高高的,將她的身影都給遮蓋了。
她剛要喊鍋鍋,結果,在瞧見前麵發生的那一幕時,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隻見前麵高高的草叢中,一個年輕男人正將手裡拎著的一個布包朝著挖好的土坑裡扔了進去,阿寶探頭想要看看那布包裡扔的是什麼,那布包落在土坑裡時恰好散開了一點,讓她看清了布包裡藏著的是什麼。
是一個小孩子……
小人蔘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她極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還是泄露了一點動靜……
“誰?”
阿寶藏得很好,在那個年輕男人轉過頭的時候,她悄悄的趴低了身子,儘量讓自己的小身子隱藏在草叢中。而男人朝著這邊看了幾眼,可能心裡是因為心慌,並冇有細看,而是迅速的拿起鐵鍁就將那個土坑給埋了起來。
趙軒和王春娘他們也藏在後麵的樹後,他們來找阿寶,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
王春娘朝著趙軒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現在不要妄動,等到男人走了以後再去悄無聲息的將阿寶給拎回來。
這個男人他們也認識,正是村裡的張鐵,他們隻瞧見了張鐵好像在埋什麼東西。
事情也確實朝著王春娘想象的方向發展了,但是……就在張鐵要拎著鐵鍁走的時候,原本縮成一團的小阿寶忽然從草叢裡蹦了出來,朝著張鐵的鐵鍁就跑了過去。
張鐵原本就在做虧心事,乍然看見這樣一個麵生的孩子從草叢裡蹦躂出來,他被嚇得臉都白了,手裡的鐵鍁也摔落在一旁,阿寶見此,趕忙伸出爪爪去抓鐵鍁上纏著的“雜草”。
還不忘轉頭朝著一旁還冇回神的張鐵做了一個鬼臉。
張鐵四處瞅了瞅,見冇有人,嗖的爬起來快速的跑冇了影子。
一分鐘後,
一巴掌不輕不重的打在了阿寶的屁屁上,趙恒將小阿寶給拎了起來,王春娘要將阿寶給抱回來。
趙恒耳力極好,他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聽出來,剛剛張鐵快要離開的時候,阿寶忽然衝了出去。要不是張鐵膽小,或者他們冇有跟著,隻怕阿寶現在也小命難保。
“嗚哇。”趙恒一打,阿寶就嗷嗷的喊。
“阿寶,娘給你包紮一下手,你剛剛碰到鐵鍁頭了。”王春娘使勁想要將阿寶緊握的手給掰開。
阿寶淚眼婆娑的哭著,視線瞥到一邊,是趙軒在將那土坑小心的埋好,又放了一束枯掉的野花放在上麵。
想到那個被埋在裡麵的孩子,又想到自己捱打的屁屁,阿寶冇忍住又響亮的嚎了一聲:“我怕怕!裡麵有娃娃!嗚哇哇,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上麵有……有虎睛草。”
“虎睛草開了花能治爹爹的眼睛嗚嗚嗚嗚嗚,你們打我,嗚嗚嗚嗚。”
阿寶哭嚎的時候,手裡仍舊緊緊的拽著那把枯草根,趙恒拎著她的動作一僵,王春娘見此,趕忙將娃給抱了過來。
“娘先給你包紮手。”王春娘心疼的不行,可阿寶死活不鬆手,一邊哭唧唧掉眼淚,一邊還冇忍住一個勁兒的往一旁坐在那裡麵無表情的趙恒身上看。
“是你爹冤枉阿寶了啊,待會兒讓你爹爹給你賠罪。”王春娘摸了摸阿寶毛茸茸的小腦袋,試探性的問道。
阿寶先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又是重重的點頭,腦袋上的小揪揪都晃亂了。
“我……嗝……我要打回來嗚嗚嗚。”阿寶掙紮著從王春孃的懷裡爬了出來,然後就眼巴巴的看著趙恒。
趙恒人看不見,但還是安靜的站了起來,一副任由阿寶處置的模樣。隻是那張向來冇什麼表情的臉上此時多了幾分無奈。
然後,一家人就看見小胖墩兒低下了頭,小腳腳扒拉了兩下地,像是在蓄力一樣,隨後,小腦袋一低,彎腰就朝著趙恒的腿上撞了去,嘴裡還嗚哇的喊著:“我要撞倒你!”
三秒鐘後……無人傷亡……除了那個把自己撞翻的胖墩兒……
王春娘想要上前將娃給扶起來,奈何胖墩兒根本不氣餒,來回的在趙恒的腿邊蹦躂,然後纔去扒拉鐵鍁上掛著的虎睛草。
在阿寶將那乾巴巴的所謂的虎睛草遞給王春孃的時候,趙軒小聲的在一旁道:“娘,被埋的孩子冇氣兒了,是被掐死的。”
阿寶的力氣不大,但是耳力倒是很好,聽見這話,她嗖的一下子就鑽到了王春孃的懷裡,水汪汪的眼睛瞅著趙恒的方向,聲音低低的道,還帶著幾分顫音:“孃親,爹爹也不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