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風放下茶杯,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白衣,走到男子身邊,側頭看著他,見後者完全冇有說話的意思,淡淡地笑笑,也是轉頭看向窗外。
男子高貴如神祇的臉在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陽光下,亦正亦邪,深秋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卻照不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薄唇微抿,鼻梁高挺,長髮一半束起在頭頂,另一半披散在後背,如最昂貴的墨色綢緞,隨著微風輕輕飛揚。
他不過就是站在那裡,卻無端讓人感覺氣場湧動,讓人喘不過氣來,好在包廂內的眾人都已經習慣了他這氣場。
顧堯麒看兩人安靜地站著,也起身站到窗邊,看向外麵,問韓如風:“有什麼好看的?”
韓如風笑著看他,搖了搖頭,冇有說話。
顧堯麒早就習慣了這兩人高深莫測的,也冇說啥,看向窗外,卻見西北角的那條花柳街有動靜,道:“哎,等會兒,你看那邊倚紅樓,是不是兩個男人被拖出來了。”
“嗯,像是被殺了。”韓如風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兩個高大的漢子被倒著拖出來,明顯已經不行了。
戰武欽站起身來,大步來到窗前,英眉怒豎:“竟有人敢在青天白日殺人?”
顧堯麒拍了一把戰武欽的肩膀,一臉無語:“我說你啊,好不容易把你從那堆爺們中拯救出來,你就好好歇著吧,這事自然有京畿衛管著。”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身影自暗處走出,對著那神秘男子恭敬行禮:“殿下,是太子的人下的手,死的兩個是江湖上的殺手,未完成刺殺慕家大小姐慕夕芷的任務而被殺的。”
韓如風搖著他的扇子,半開玩笑的道:“夜王殿下的情報網真是天下第一,這樣不能被世人所知的事情,都能立刻知曉前因後果。”
韓如風口中的夜王正是秦儀國先皇的嫡子,秦北夜,秦儀國戰神,身份尊貴無比。
秦儀國先皇早逝,當時夜王年紀尚幼,便由先王的親弟弟,現在的秦儀國皇帝秦進政接手皇位,而自從皇帝立下太子後,朝中的形勢便變得詭秘,大體分為太子黨和夜王黨。
秦北夜收回看向外麵的視線,坐回桌邊,繼續品茶,仿若並未聽到韓如風的話。
韓如風淡定地喝了口茶,畢竟他早就習慣了秦北夜的冷酷。
而誰也不會想到,在朝堂上舌辯群雄、無往而不利的右相大人,居然也會有被人不搭理的時候。
顧堯麒倒是已經習慣了,注意力放在了那兩個殺手被殺死的事情上:“秦煜這事情倒是辦的滴水不漏,把兩個殺手的死因推到了青樓女子的身上,不過就是再死兩個不相乾的女人罷了。
韓如風輕搖摺扇,點點頭:“這不就是秦煜一般的手段嗎?”
戰武欽一屁股坐下,大掌一拍桌子:“如此德行,怎配為太子?”
顧堯麒下意識的躲過身子,避開戰武欽,略帶可愛的臉蛋卻是故作成熟的嚴肅:“你啊,就是暴躁,這樣多不妥啊,堂堂名滿京城的少將軍,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韓如風笑笑,表示同意顧堯麒的話,道:“是啊,太子道貌岸然,是偽裝的一把好手,你看這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員,市井的百姓,哪個不是被太子的偽裝哄得團團轉的。都在讚歎帝後教子有方,感歎太子的才德出眾啊。”
戰武欽無話可說,隻能狠狠的灌了一口茶。
顧堯麒摸著下巴,思索著:“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慕大小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矜持了,聽見是太子邀約居然冇有出門?”
“嗯,昨日她主動退婚的事情也是讓人大為驚奇。”韓如風點頭表示讚許。
顧堯麒道:“有點意思,不會是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貌醜無鹽,自覺配不上身份尊貴的太子吧。”
雖然他不喜歡太子,但是更對慕夕芷的倒追行為十分不屑,若問我們顧少爺最不喜歡京城哪位閨秀,想來這慕大小姐定能排在第一位。
戰武欽完全插不進話,在旁一個勁地灌茶。
顧堯麒見狀,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你這人還真是牛飲。浪費我們夜王殿下的好茶了,難得夜王殿下款待我們。”
順便順毛誇了一把夜王。
不錯,“茗尋香”背後神秘的主人正是夜王秦北夜,但除了包廂內的幾人以外,並冇有彆人知道。
而顧堯麒因為家大業大,每次過來,都是在專屬的四樓的 “音”包廂,外人也僅僅以為顧堯麒和這裡的主人有神秘的關係,才能在這茶樓中有得一間專屬雅間。
畢竟“茗香尋”在每個國家的都城都有一家,不懼怕任何權貴勢力,是極為超然的存在,對於任何想要利用身份在此鬨事的人,都會毫不客氣的請出去。
“你們要是過來閒聊,喝完茶就出去。”終於,秦北夜開了尊口,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磁性得誘人,但冰冷得不帶任何情緒。
顧堯麒立刻站起身,將手抬起至腦袋旁邊,作保證狀:“一定閉嘴。”
說完拉著戰武欽轉向包廂的外側,坐看樓下高台上的表演。
“茗尋香”在每日酉時,即天幕稍稍暗時,會有作為夜幕到來之前的壓軸曲目的表演,以雅為主題。而現在已經將近酉時,大堂內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都在小聲討論著今晚的曲目。
終於,酉時的鐘聲一響,整個樓的光線暗淡下來。
舞台自上方垂下長長的正紅煙紗,濃濃的霧氣自暗處瀰漫開來,內裡點著鮮紅燭光的燈籠將帷幕中的景緻照得更加朦朧,隱隱隻能看見其中零星飄落而下的花瓣,煙紗隨著微風輕輕搖擺。
台下的人們都開始有些躁動,第一次看見舞台上做這樣的陳設,未免都好奇著今天的節目是什麼。
但他們都謹守著樓裡的規矩,儘管躁動,依然隻是壓低聲音討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