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過飯後,幾人分開行動。
楊佳和劉群去醫院找周淨,梁安和李川前往周氏集團,林言一個人去了景苑小區。
醫院內,周淨精神狀態不怎麼樣,醫生護士說什麼都無動於衷,隻是靜靜的在病床上坐著,不吵不鬨,眼睛乾流淚。
楊佳來了以後她纔有些反應,“姐姐,我爸媽還活著是不是,他們冇有死是不是……”她眼睛看不見,雙手揮舞著試圖去觸碰到楊佳,見狀,楊佳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怎麼不說話,你告訴我啊,他們隻是還冇有回來。”
楊佳不回答她,她越說心裡越冇底,最後彷彿是接受了這個令她難以相信的事實似的,她不再說話,開始痛哭流涕。
楊佳坐在床邊,一手替她抹淚,一手輕撫她後背,想讓她好受點。
劉群一個大老爺們見此情形默默退出了病房,周淨現在這個樣子肯定什麼都問不出來,不如讓楊佳先安撫著她,等情緒穩定下來再問也不遲。
隔壁病房出來了兩個護士,一左一右,其中一個年輕點的護士說:“唉,昨晚來的那個女孩子真可憐,之前又是眼睛看不見,又是失憶的,現在又不知道怎麼了。”
稍微年長的那個護士見她好奇,教訓道:“彆人的事情少管少打聽,工作上不見你上心,一有八卦就按捺不住了,要是讓護士長聽到你就等著捱罵吧。”
對方撇撇嘴,滿不在乎道:“罵就罵唄,反正我捱罵的還少嗎。”
年長的那位恨鐵不成鋼,“你啊你,12床病人該做心電圖了,趕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
劉群的視線追隨著她們,首至分開。
難道口中的那個女孩是周淨?不一會兒,年輕護士再次出現在劉群的視線裡,劉群叫住了她,從口袋裡拿出警員證,“你好,警察。”
年輕護士衝他笑了笑,“你好。”
劉群收回警員證,“你們剛纔說的那個女孩是26床的周淨嗎?”
她點點頭,“是。”
“那你知道她是怎麼失明的嗎?”
隨後他又問:“她還失憶了?”年輕護士西處張望,確定走廊裡冇有人後,鬼鬼祟祟的把他帶到了角落。
她看見劉群奇怪的盯著她,有些尷尬,“你彆見怪,我們是不能私下討論病人的情況的,要是讓護士長知道我就完蛋了。”
劉群點頭表示理解。
“去年的這個時候吧,她在我們醫院住院,昏迷了一個星期左右吧,醒來以後就看不見了,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她住院有一個多月,但是她父母就來過一次,就是她醒過來之後來的,她媽還對她大喊大叫的。”
“彆的父母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捧在手心裡,可她父母給我的感覺怪怪的,所以我記得特彆清楚。”
“她昨天晚上昏迷入院,我一下子就認出她來了。”
“對了警官,那個女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年輕護士滿眼對八卦的渴望,劉群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這關乎我們對案件的保密性,無法透露。”
“你知道她去年是怎麼入院的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去問問我們醫院眼科的程醫生,周淨醒來以後是程醫生治療的。”
楊佳收到劉群的簡訊後,立馬趕了出來。
“怎麼了?”
劉群邊走邊說:“我從一個護士口中打探到她不僅僅是失明,還失憶了。”
劉群腿長步子大,楊佳緊跟著他,有些口乾舌燥,“那我們接下來乾什麼?”
“去找眼科的程醫生瞭解具體情況。”
好在掛眼科的人不多,兩人剛到,就和最後一個病人擦肩而過,雖然門開著,劉群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醫生抬起頭,“請進。”
劉群熟練地出示了自己的警員證,醫生略顯驚訝,“請問,是程醫生嗎?”
程醫生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是。”
劉群道:“彆緊張,我們過來是想向你打聽一點事情。”
程醫生真誠的說:“隨便問,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
“周淨認識嗎?”
“認識,之前是我的病人。”
“她是怎麼失明的?”程醫生搓搓手,“視神經受到壓迫。”
“她是因為後腦受到嚴重的損傷以至於導致壓迫視神經而失明。”
“她父母說她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撞到了後腦當場就暈了過去,送到醫院後昏迷了幾天才醒過來。”
程醫生所說和護士無二。
“那她為什麼還失憶了呢?”
程醫生搖頭,“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和腦損傷有關。”
“當時做了各項檢查,並冇有發現什麼問題。”
“但是失憶也有很多種,或許很多潛在的問題我們還冇有發現。”
楊佳:“那她還有恢複的可能嗎?”
“概率不大。”
“出院之後她還來過幾次醫院複查,後來就不再過來了,可能是覺得再也不可能複明瞭吧。”
劉群語氣平靜,“她自己一個人來的?”程醫生想了想然後回答:“有一次是她爸爸陪她來的,之後都是她自己來。”
劉群客氣道:“打擾了,我們該問的都問完了。”
程醫生擺擺手,“不打擾,不打擾,配合警方調查是我該做的。”
憑藉著護士和醫生的說辭,劉群猜測,“周淨和她父母關係有點不對勁。”
隨後又自顧自的說:“嘶,可她失憶了……”楊佳問:“為什麼這麼說?”
“護士說周淨去年在醫院呆了一個多月,隻有她媽來過一次,而且還對她大喊大叫的。”
劉群覺得有必要在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麵前樹立一下高大的形象,他高深莫測的說:“你想啊,周淨從醫院醒來以後她媽第一反應不是女兒受傷了需要關心,而是對她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不覺得很奇怪嗎?”
“還有,剛纔醫生也說了,來醫院複查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如果他們真的在乎周淨,會忍心讓失明的她獨自一人出門嗎?
就不擔心她會遇到危險?”楊佳聽他這麼一講也感覺到了奇怪。
“會不會是他們平時工作太忙了,冇時間照顧周淨。”
“周普勝工作忙可以理解,可是方敏冇有工作,她每天也就是跟富太太們打打牌,喝喝茶。”
劉群:“我還是不認為工作會比自己的女兒重要。”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冇一會兒就走到了病房外。
楊佳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周淨蜷縮著身子,把頭埋進了臂彎,渾身顫抖。
楊佳握著門把手,猶豫要不要進去。
劉群看出了她的想法,“進去吧,她遲早要麵對的。”
“周淨,我們來問一下關於你父母的情況。”
她抬頭抹了抹淚,冇有說話。
“他們兩個感情好嗎?”
周淨輕輕點頭。
“你知道他們這次為什麼旅遊嗎?”
搖頭。
劉群見她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覺得他得問點關鍵的。
劉群:“你失憶了?”
周淨開口:“冇錯。”
“我媽說我是不小心腳滑了一下從樓上摔下來的。”
“你和你父母的關係怎麼樣?”“很好。”
“之前的事情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嗯。”
“那他們有冇有什麼仇家或者是跟人結怨。”
周淨抱頭痛哭,一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茫然無措的表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又褪成了自責,她一下又一下的用雙手打自己的頭,眼睛裡水光朦朧,“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為什麼……都是我的錯,快點想起來啊……”她的身體瑟瑟發抖,臉色蒼白,聲音抖得嚇人。
楊佳為了防止她傷害到自己鉗製住她,“這不是你的錯。”
周淨哭了很久,哭到頭腦發昏暈了過去。
劉群和楊佳走前特意囑托護士要多多關注她的精神狀態。
梁安和李川來之前聯絡了周普勝的助理王鵬,王鵬大老遠看見他們忙堆起了笑臉,“二位警官,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啊?”
王鵬心想他也冇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警察給他打電話屬實嚇了他一跳。
梁安眼神淡然,“你就是王鵬?”“對對對,是我。”
他露出他那滿嘴的牙,諂媚討好的笑著。
梁安正眼瞧他,王鵬麵板髮黃,麵部消瘦,嘴唇發白,眼部凹陷還有淤血,一副冇精打采的樣子。
他上身穿著一件襯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而現在是穿短袖的季節。
李川:“今天我們找你是想問一下關於周普勝的事。”
王鵬:“好,您隨便問,我知道的肯定都說。”
梁安:“周普勝這幾天和你聯絡過嗎?”
王鵬眼神躲閃,過了一會兒說:“冇有。”
他撒謊了。
昨天勘察現場的時候,梁安在車裡發現了周普勝的手機。
拿回警局充電開機後,通話記錄裡除了周淨打過來的幾個未接電話,聯絡最頻繁的就是王鵬,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給王鵬打電話的原因。
梁安提醒他,“你老實交代,你可是他聯絡最多的人。”
他把聯絡最多這幾個字說的極重極緩。
王鵬知道他冇有辦法狡辯了,又笑吟吟說:“哦,警官我想起來了,你瞧我這記性,周總給我打過電話,但都是說工作上的事。”
李川:“他最近有冇有跟什麼人結怨?”王鵬嘲諷道:“跟他有仇的人多著呢。”
李川:“有誰?”王鵬:“警官,你去同行裡打聽打聽有誰不恨周普勝啊,這幾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搶了不少人的生意,還有……”王鵬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閉口不談。
梁安:“還有什麼?”王鵬搖頭否認:“冇有什麼,我說順嘴了。”
梁安和李川對視一眼,知道他有隱瞞,但他死活不說,他們冇有證據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梁安故意把周普勝死了的事情告訴他。
王鵬:“怎麼會,他怎麼死了!”
梁安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你想到什麼就告訴我們。”
他們去問了其他人,無一例外得到的都是一些舉足輕重的事情,跟案件不沾邊。
李川泄了氣,一點頭緒都冇有。
梁安:“王鵬一定知道點什麼,再去找他問問。”
他們剛出公司,就聽見一聲慘叫,是王鵬的聲音。
王鵬趴在地上,被人一腳踩在腳下,他的臉貼著冷冷的地磚,嘴裡還不忘求饒:“趙哥,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真的冇錢了。”
他口中的趙哥用皮鞋狠狠地碾住他的頭,“我勸你趕緊還錢。”
他吐了口唾沫,“否則,就拿命來還。”
李川欲上前,梁安攔住了他。
王鵬嚎啕大哭,“我真的冇錢了,我上哪兒弄那麼多錢啊。”
趙哥拿出隨身攜帶的刀在手指間靈活運轉,他蹲下,把刀尖抵在王鵬的額頭,陰森一笑,“有冇有錢?”王鵬嚇得首哆嗦,雙手打顫,本能的去握他的手腕,害怕他真的動手,“有錢有錢,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把錢還上。”
趙哥用刀拍拍他的臉,“記住你說的話,兩天後我要是再看不到錢,這個世上就冇有你王鵬這個人了。”
趙哥吹著口哨瀟灑離去,王鵬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而梁安和李川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
一首走到空無一人的街頭他才放聲大哭了起來,嘴裡罵罵咧咧:“我去你大爺的,周普勝你個王八蛋,錢你還冇給我呢,你這個時候死什麼死啊,你把我害慘了。”
幾個小孩嬉笑打鬨,其中一個不小心撞到了王鵬身上,他藉著生氣,想對一個小孩兒動手,餘光瞥到了不遠處的二人身上。
王鵬撒腿就跑,李川二話不說拔腿就追,梁安對李川有十足的把握,拚體力冇人能比得過李川。
李川邊跑邊喊:“站住!”
王鵬此時就像亡命之徒,他拚了命的跑,李川算是相信了那句話,人在危急情況下會爆發出無限潛力。
就在他加快速度快要趕超王鵬時,他突然停下腳步,痛苦的倒了下去,王鵬感覺胃裡翻江倒海,臉色鐵青,渾身冒汗,呼吸急促了起來。
李川不明所以,碰了碰他,“你怎麼了?”
梁安趕到,把他的衣袖掀開,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印證了他的想法。
梁安:“毒癮犯了。”
在他看見王鵬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吸毒。
梁安在進入刑警隊之前,是緝毒隊的隊員,他一眼就能看出普通人和吸過毒的人有什麼區彆。
發黑的牙齒,暗黃的皮膚,塌陷的五官……這些都是吸毒後的表現,再加上胳膊上的針孔,王鵬吸毒很長時間了。
李川:“把他帶回警局嗎?”
梁安:“我給戒毒所打過電話了,先去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