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了皇家的臉,若不是老爺為國捐軀,謝家早已為你所累。”
“你還有什麼臉來拜祭你爹?”
我太陽穴跳動不已,疼得都有些恍惚,我冇精力與秦氏糾纏,冷冷道:“我冇有,讓開!”
秦氏神色一變,眼見弔唁之人看來,她立時抹淚:“做出此等有辱門楣之事還口出惡言。”
旁邊立時有人譴責道:“真是好生跋扈,如今京城何人不知,那送信的丫鬟都掛到殷將軍門梁上去了。”
“聽說殷將軍為了以示清白,自請家法,鞭笞三十,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我咬緊了牙關,口中溢位血腥味。
更多難聽的話如刀刺來。
“如此不忠不孝,毫無廉恥之人在這裡真是臟了謝老將軍的靈堂。”
“我若是她,不如一頭撞死在這靈前。”
秦氏見有人撐腰,揮揮手趕瘟神似的:“來人,將她給我趕出去,我謝家冇有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
我本就身子虛弱,連反抗的力氣都無,便被人如喪家犬一般,狼狽地丟出。
我怔怔看著那漫天白紙。
一片冥紙落到我身上。
今年的冬天好冷。
冷得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閉上眼眸,重重將頭磕下去。
再抬起來,地上霎時一片鮮紅血印。
眼前有些眩暈,可我察覺不到絲毫痛意,再次磕下去。
血流到眼睛,混著洶湧而出的淚,落到地上。
一旁的宮女看不下去,上前勸道:“娘娘,回宮吧!”
我充耳不聞,磕完三個頭,兀自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冇人敢再攔我。
我來到殷府,隻見大門緊閉,空無一人。
唯有一根染血的繩子,懸在門口的簷梁上。
我眼中再看不到其他,隻倒映出那根染著斑駁血色的繩子。
‘轟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我渾身濕透地站在那雨中,耳邊似乎迴響起阿碧關切的嗔怪:“娘娘,您寒氣入體,可禁不起這般折騰。”
爹爹死了,阿碧也冇了。
我曾經放棄自己的愛情,用命去護住的一切,都冇了!
我冇有家了!
曾經最愛我的薛瑾,也即將另娶他人。
偌大京城,我竟無一處可去。
驀地,我大笑起來。
那笑聲淒愴而瘋狂。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第10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東宮的。
我意識混沌至極,什麼都想不起來。
待清醒些時,一個太監就拿著明黃聖旨而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氏太子妃德行有虧,念其父功勳,貶為奉儀,移居冷宮,欽此。”
我磕頭接旨:“妾,叩謝皇恩。”
冷宮幽深,除了從謝府帶來的東西,太子妃的儀製一侓不準再用。
我木然地看著宮人將自己的箱子一個個搬入冷宮,又低頭退去。
砰!
冷宮的大門在我眼前轟然闔上。
我目光緩緩掃過破敗的宮殿,窗欞半朽,遍地枯黃的野草,滿目淒涼。
倏地,我眼眸凝在一個剛搬進來的褐色梨木箱上。
我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箱子。
難道,是阿碧的東西?
我心頭一動,快步走上前將那箱子打開。
等看清箱子裡的東西,我瞬間呆愣在原地。
隻見箱子裡赫然放著一件繡工精細的紅色嫁衣。
那是我當初為了嫁給薛瑾,親自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過嫁衣上的花紋。
我素來不喜女紅,為了繡這嫁衣,十指幾乎都被紮破,但隻要想到能穿著這衣服嫁給薛瑾,我心裡便充滿了喜悅,再苦也絕不假手於人。
明明當初接了封妃聖旨後,我為了不惹事端便將這衣服交給阿碧讓她燒了,冇想到,這丫頭竟偷偷留了下來。
我心尖一顫,模糊淚眼中攢出一個淡淡的笑。
眼眸一晃,我才發現嫁衣旁邊還放著一封信,但被嫁衣蓋住了一半。
我眼眶發澀,輕輕拿過信封打開。
是阿碧的字跡。
阿碧自小跟著我,也識得幾個字。
可是阿碧冇有耐心,總說:“識字真難,奴婢隻想做好吃的菜,為小姐挽好看的頭髮,照顧好小姐。”
那字寫的歪歪扭扭,我辨認許久才斷續認出上麵的字。
——阿碧……跟著小姐……開心,但看見小姐難受……痛,阿碧無能為力,願求……換小姐能嫁喜歡之人,永遠……平安喜樂…… 我手一顫,信紙飄落而下。
我一直想騙自己,爹還活著,阿碧也還在。
可此刻,終於連假裝都假裝不下去的地步。
我再也忍不住,將頭埋進那嫁衣中,痛哭出聲。
那哭聲在幽深宮牆裡,傳出很遠,很遠…… 冷宮的太子妃瘋了。
宮裡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送飯的宮女說,太子妃整日渾渾噩噩,見誰都叫阿碧,還時常拉著人問謝老將軍何時凱旋。
9 一旁有人惋歎,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明豔張揚的將軍府二小姐終究是再也不複存在。
我托腮坐在院下,聽著她們那些細碎的閒言碎語,腦子有些混沌。
她們在說誰?
太子妃是誰?
算了,不想了。
我看著那樹上光禿禿枝丫,心中歎息,薛瑾上了戰場,我們已經許久未見了。
我很想他。
今年寒冬格外漫長,長得好似冇有儘頭。
這日,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我開心起來,一早便在院中堆了個雪人。
那個為我送飯的宮女又來了。
她不愛跟我說話,我也懶得理她。
隻衝著自己堆的雪人自娛自樂:“薛瑾,薛瑾,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說完,先自己笑了。
那宮女搖搖頭:“真是瘋得無可救藥,人家薛瑾將軍今日都要大婚了,哪裡還會來找你。”
說完,她放下飯轉身離去。
我動作一頓,腦子裡似乎有很多畫麵閃出,那些畫麵陌生至極。
薛瑾衝著我說:“葉雲初,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拍拍頭,一定是太久冇見到他,做噩夢了。
薛瑾纔不會這樣對我。
我又開心笑著,抓起一把雪朝天上揚去。
薛瑾啊薛瑾,快回來吧!
而此刻,殷府的一個偏僻房間內,一個滿身傷痕的女人幽幽轉醒。
此人正是阿碧。
她眼神茫然了半晌,疑惑道:“我這是在哪裡?”
一道聲音傳來:“殷府。”
阿碧轉頭看去,一個侍衛模樣的人站在門口。
她一愣,隨即眼眸一點點亮了:“我要見殷將軍,求他救救我們家小姐。”
那侍衛蹙眉:“不行。”
阿碧不解,剛要問為什麼,外麵突然傳來熱鬨的鑼鼓嗩呐聲。
她透過那侍衛身後的門縫看去,隻見外麵紅綢漫天。
侍衛道:“我們將軍今日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