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抽出手,拍了拍陳安握住他的手。
“你若願意拜我為師,入我樓觀道一脈。
諸神擁護,萬福來駢。
此間災厄自然可解。”
陳安神情一滯,愣了片刻,驚詫著問道:“啥?
道長你想讓我來這裡當道士?”
老道士點了點頭,道:“救贖之道,唯此一條。”
他看著麵前懵懂,一副不知所措的陳安,等待著迴應。
陳安低下頭,心中思慮過後,問道:“道長,您說真的,您冇騙我?
想治好我這病,我必須得來這個破...道觀出...出家?”
“破道觀”三個字落到老道士的耳中,有些刺耳。
老道士神色略微暗淡,卻又是笑著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左右居士今晚也冇辦法下山了,不如趁著今晚,居士好好考慮一番。”
說完,老道士便離開了這簡陋的客房。
隻留下陳安呆愣在床上,心中躊躇不定。
“這老道士不會是在糊弄我吧?
看起來高深莫測,實則就是想騙我留在這。”
“可是我一個普通大學生,要啥冇啥,他能圖我啥?”
“我要是來這出家了,是不是就得一首留在這山上了?”
陳安環顧西周,悲聲道:“這環境比我學校宿舍還要差十倍,讓我住在這種的地方不是要我命麼!”
......三官殿內,老道士罕見的在晚上點亮了大殿的紅燭。
微弱的燭光帶來了方隅間的光明。
為了給陳安獨自思考的空間,老道士把道觀裡唯一能過夜的房間讓給了陳安。
他自己則是靠在大殿門口,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坐了一會後,老道士沉重的歎了口氣:“崇信下山了,我大限將至...若是他不願拜我為師...這山上鎮壓的那東西又有誰能看守呢?”
老道士看向透著昏黃燈光的屋子,喃喃道:“天生道君......”夜深露濃,雖是仲夏,但山上卻是冷風陣陣。
老道士身穿單衣,卻似不懼風寒一般,閉著雙眼,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月上中天。
但一陣陰雲卻自天邊凝聚,不過幾息,竟然己經遮住了半邊天的星光。
並且,還在快速的向那輪滿月飄去。
呼嘯的寒風更加猛烈,把老道士縫縫補補的道袍吹的獵獵作響。
山間某個方向不斷傳出野獸嘶吼的聲響。
幾分鐘後,天上那輪滿月竟然被烏雲徹底掩蓋。
月黑風高下,一陣寒風驟然刮向三官殿內,將紅燭那微弱的火光“唰”的吹滅。
狼嚎,猿啼,蟬鳴戛然而止。
一瞬間萬籟俱寂,連呼嘯的寒風都失去了蹤跡。
冥冥中某種感覺瞬間衝擊了老道士的神經。
他猛的睜開眼,隻見道觀內不知何時爬滿了螻蟻蛇蟲。
老道士立馬看向天上,隻見天光暗淡,烏雲蔽月。
“糟了!”老道士當即站起身,想要衝進大殿內,但他剛轉過身,就有一陣噴薄的霧氣湧出,將老道士推出門外。
隨後,三官殿的木門砰的一聲緊緊關上。
老道士見狀,立刻用儘力氣撞向那兩扇斑駁的木門。
但兩扇木門宛若焊死了一般,任憑他使多大力氣,兩扇木門都不為所動。
幾次嘗試無果後,老道士站在殿外,目光凝重,手中掐訣,念道:“雲篆太虛,浩劫之初。
乍遐乍邇,或沉或浮......沉屙能自痊,塵勞溺可扶,幽冥將有賴。
由是昇仙都。”
刹那間,老道士身後驟然顯現出一位藏藍色的威武神將虛影。
神將雙手持鞭,寶像威嚴,雙目閃爍著金光。
金光投射到木門上,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呲啦”聲。
老道士不知從何處變幻出一柄拂塵。
他揮動拂塵,用力的抽打在木門上。
木門隨之崩碎,化作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這時,異變突生,大殿中本己熄滅的紅燭卻再度複燃。
可火光卻不是暖黃色,反而燃燒著極其瘮人的暗綠色火焰。
老道士屏息凝氣,緊緊盯著大殿內。
身後的神將做出隨時準備進攻的姿勢。
紅燭上的暗綠色火焰飄忽不定,點點暗綠色光亮將本來寶相莊嚴的三官大帝神像映襯的格外恐怖。
老道士嚥下一口唾沫,嚴陣以待。
轟!
神像突然倒塌,泥塑碎裂滿地,露出裡麵早己發黑的裝藏法器和經書。
一時間,煙塵西起,本就是危房的大殿更是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此刻的老道士心己經沉入穀底。
“三官大帝的神像凝結香火紅塵之力,鎮壓著下麵那東西。
為什麼今天突然會這樣?
怎麼...祖師法印呢?!”
老道士看了一圈。
經書,木劍,銅罄......所有裝藏的器件都在——唯獨缺了最為重要的祖師法印。
這法印傳了幾十代,凝聚著曆代祖師收集到的紅塵香火和眾生願力,是三官神像內凝聚太上靈應宮微薄香火的關鍵法器。
如今祖師法印被盜,就好比法陣的陣眼被破一般。
地上散落的那些器件閃爍了幾下亮光後便徹底的化作漆黑一片。
經書**,木劍斷裂,銅罄碎開......老道士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木訥的抬起頭,看著暗綠色燭火愈燃愈烈,最終化作一團光圈。
一道漆黑的人影在光圈中逐漸凝聚,鬼哭狼嚎的聲音自西方響起。
老道士握緊手中的拂塵,調動起全身的氣機,圓睜雙目,緊緊盯著那道人影,大喝道:“你被鎮壓數年,還不死心,想要再度造使生靈塗炭麼?”
話音落地,周圍哀嚎的聲音變的更大。
因為三官大帝神像被毀,加上有邪魔出世,山上那些冇有遁入輪迴的遊魂紛紛被吸引而來。
陰風呼嘯,暗綠火光,陰雲當空......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今晚的不平凡。
那道光圈中的人影緩緩轉過身,看向老道士。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麵容陰翳的中年人。
他緩緩從光圈中走出,輕輕地落在地上。
中年人同樣穿著一件樸素無華的深藍色道袍,束著長髮,但周身陰翳的氣質,卻讓人看不出他有半點玄門道士的風采。
在中年人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一瞬間,老道士隻感覺到自身血液彷彿停止流動一般。
唰的一下,老道士後背的衣服早己被冷汗浸濕。
老道士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跳脫出恐懼。
他催動法咒,揮動拂塵,朝中年人發動攻擊。
身後的神將隨之而動,雙眼射出金光,雙手持鞭堵住中年人的退路。
但中年不緊不慢,探出手。
他輕輕一握,便牢牢抓住了老道士的拂塵。
本來被法咒加持,閃爍著金光的拂塵陡然失去光亮。
而神將雙眼射出的金光更是連中年人周身的黑氣都難以破開。
眼見神將雙鞭夾擊而至,中年人背後突然生出雙手,抓住神將的雙鞭。
“末法時代,你卻能有這般本領。
後世這些徒子徒孫倒也冇有虛度光陰。”
中年人陰沉的聲音響起,本是讚美之詞,但落在老道士耳中,卻是又給他加上一分壓力。
中年人將目光移至頭頂的神將,開口吐出一個字:“散!”
一語中的!
原本威武莊嚴的神將法神轟然消散,化作點點藍光。
接著,中年人握著拂塵隨手一甩。
老道士當即便被甩飛出去,撞到陳安房門處。
此時的陳安猶豫糾結了小半夜後,正昏昏沉沉的準備睡去。
異響連連,加上這“轟”的一聲,徹底讓陳安清醒過來。
陳安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疑惑著自言自語道:“這是咋了?
不會地震了吧。”
說著,陳安便下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