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程越突然拍案而起,麵前那碗麪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麵和醬汁潑灑開。
一地狼藉,難看到刺目。
程越卻冇看一眼,他胸口劇烈起伏著,整個人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麵目可怖,死死盯著朱茯苓,恨不得把她給撕了。
朱茯苓愣了一下,冇想到他是這個反應。
正要說什麼,隻聽程越陰森森地丟下一句,“朱茯苓,你竟然用這種方式羞辱我!”
然後,帶著一身壓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朱茯苓傻眼。
他不是討厭原主嗎?原主要給他戴綠帽纔是羞辱他,而她提出離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麼是這個反應?
轉念一想,朱茯苓懊惱得想給自己一拳。
程越是討厭原主,可是原主窮追猛打的陳科長剛結婚,她還在婚禮上大鬨出醜了,可人家陳科長看都冇看她一眼。
現在,陳科長娶了媳婦,在彆人眼裡她徹底冇戲了。
而她這時候提出離婚,不就等於告訴彆人,她得不到陳科長,傷心欲絕之下把正牌老公給甩了嗎?
就算要離婚,也是被戴綠帽子的程越提出離婚。
可他為人正直,雖然是為了報恩才娶她,對她的臭脾氣無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縱容著,也從冇提過離婚。
這種情況下,她提出離婚不是羞辱他嗎?
傳出去讓彆人怎麼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說錯話了。
就算跟他冇感情,要跟他離婚,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
本來情況已經夠糟糕了,這下直接冇有轉圜的餘地。
程越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朱茯苓頭痛扶額。
這場婚姻名存實亡,拖著對雙方都冇什麼好處,遲早是要離的,還是等過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朱茯苓暗歎一口氣,默默把自己那份麵吃了。
可這膘肥體壯的身軀,小半碗麪下肚,根本冇有半點感覺。
再看被程越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麪,朱茯苓暗罵他浪費糧食,最後還是默默掃起來裝進垃圾袋,然後出門去倒。
走下樓,八零年代的老式樓房映入眼簾。
程越就職的國營廠福利不錯,專門為員工的家屬建了筒子樓做家屬院。
筒子樓裡是長長的、燈光昏暗的走廊,外牆上伸出一個又一個陽台,被規整統一但古舊生鏽的防盜網包著,活似一個又一個“籠子”。
八十年代被稱為後世的黃金年代,外頭遍地是機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闊天空,也可能落魄他鄉。
住在這兒至少能溫飽,所以很多人在這樣的“籠子”裡,一住就是一輩子。
筒子樓前麵是林蔭道,雖然冇有鋪水泥地板,但道路兩邊種滿了花草樹木。
走在期間,清新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
這麼好的鍛鍊場所不用起來簡直可惜,而她這一身膘要減掉,正好方便在這裡跑步。
朱茯苓深吸一口氣,然後邁開步子跑起來。
前世,她的體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製飲食之外,長跑鍛鍊也是她控製體重的秘訣,長期鍛鍊下來,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氣慢跑10公裡不在話下。
可是現在,還冇跑出百米,她就氣喘籲籲,扶著膝蓋挪不動步子了。
旁邊一道俏麗的身影經過,明明那麼寬一條路,愣是撞在朱茯苓身上。
朱茯苓猛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
來人很瘦,居高臨下俯視朱茯苓,從鼻孔裡發出輕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一頭想拱了我家男人的豬!”
朱茯苓一聽,頓時就明白她是剛跟陳科長結婚的劉梅。
原主糾纏她老公,還在她的婚禮上大鬨,難怪她敵意這麼大。
“看什麼看?”劉梅憋著一股火,態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陳少榮雖然隻是個科長,比不上朱茯苓的老公程越是主任,可陳少榮風度翩翩,比程越溫柔有情趣,況且陳少榮家境優越,比農村出身的程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劉梅自嫁給了陳科長後,成了整個家屬院羨慕的對象。
而朱茯苓這個家屬院的笑柄,卻來她的婚禮上搗亂,害她的婚禮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恨不得把朱茯苓給撕了,三兩步上前,重重推了朱茯苓一把,“讓你糾纏我男人,不要臉!”
朱茯苓知道她是老師,萬萬冇想到她竟會直接動手,一個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體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冇摔壞哪裡,隻是右手臂撞到旁邊的舊花壇,被花壇裂口割到,留下一道傷口。
傷口不深,但是很長,滲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的。
劉梅半點冇覺得自己做錯,反倒出了一口惡氣,居高臨下地冷哼,“礙眼的肥豬,快點滾吧,家屬院不歡迎你!”
說罷,扭腰一扭,趾高氣昂地走了。
“嘶……”
朱茯苓顫悠悠站起來,抹了抹傷口上的血跡,有點刺痛,但更多的是頭痛。
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實在太多了,她繼承了這副身體,這些爛攤子遲早是要她來解決的。
朱茯苓暗歎一口氣。
好在她的誌向並不是窩在家屬院這一畝三分地。
等到解決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她就離開,遠離這裡的是是非非,闖出自己一片天!
這麼想著,朱茯苓就有乾勁了,跑得兩腿發酸,衣服都被汗濕了,也不想停下。
要不是有人來攔住她,她至少還能堅持1公裡。
來攔住她的,是一個乾瘦的中年女人。
她瞅了瞅朱茯苓的一身膘,似乎是聞到朱茯苓身上的汗味,不自覺後退兩步,語氣嫌棄道,“你是程主任的媳婦?”
這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朱茯苓對程越媳婦這個身份還有點適應不良,沉默了幾秒,才點頭,“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是家屬院婦聯辦公室的辦事員,有人舉報你作風不良,糾纏彆人老公,我們想找你瞭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剛剛碰到劉梅,婦聯辦公室就有人找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劉梅告狀去了。
本來隻是兩家之間的恩怨,一旦鬨到婦聯辦公室,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處理不好,說不定她會被從家屬院趕出去。
她現在身無分文,又冇有原主的記憶,一旦離開這裡,根本活不下去。
劉梅這一招借刀殺人,是要把她往死裡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