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女兒上進的也不隻韋夢盈一個,這會的崔府,崔見憐的親孃成氏就在跟丈夫崔子玉抱怨:“不是我說外甥壞話,可哪有像冠倫這樣做表哥的?放著青梅竹馬的嫡親表妹不疼,竟去給繼母帶進門的拖油瓶說話!也不想想憐兒這些年不顧流言蜚語的朝王府跑,為的是誰?!”
“所以這回的事讓憐兒清醒清醒不是正好?”崔子玉倒是心平氣和,“東宮側妃之位空懸;梁王殿下則與憐兒年歲彷彿——這兩位都是貴妃的親生骨肉,貴妃向來疼憐兒,隻要她不再昏了頭的追著冠倫跑,私下跟貴妃透個口風,還怕貴妃不替她鋪路?”
他早就想過了,“冠倫雖然也是咱們嫡親外甥,可就衡山王府那局麵,往後世子會是誰真不好說。咱們家這一代就數憐兒長得最好,也討貴妃喜歡,做什麼放著嫁與皇子的機會不要,去趟衡山王府的混水?”
成氏本來隻想跟丈夫好好說說外甥陸冠倫的不是,卻冇想到丈夫會有這樣的打算,既吃驚又擔心:“貴妃確實疼憐兒,可是憐兒自幼嬌寵,若做宗婦,怕是不夠柔順懂事?而且,她向來對冠倫上心,若知道咱們這打算怕是會不依?”
“她出閣還有幾年,從現在起就朝柔順懂事教不就行了?”崔子玉不以為然,“咱們家連貴妃娘娘都出了,還怕調教不出個合格的宗婦來?”
至於說崔見憐喜歡陸冠倫這件事,崔子玉冷冷一笑,“派人同衡山王府裡王妃的陪嫁交代聲,著他們尋個機會把那宋宜笑料理了!”
然後,“透些口風給冠倫,就說是憐兒的意思!”
成氏怔道:“哪有這樣朝自家孩子頭上潑臟水的?!”
“你懂個什麼?”崔子玉不屑道,“冠倫那性情最是眼裡揉不得沙子!這次為了憐兒害那宋宜笑未遂都能大發雷霆,若認為憐兒被趕回來還不思悔改且變本加厲,他還能不跟憐兒一刀兩斷?到時候再做些手腳,不怕憐兒不死心!”
成氏這才轉嗔為喜:“還是老爺想得周到!”
“你儘快去辦,這回為那宋宜笑的事,吃虧的可不僅僅憐兒,王府那位二少奶奶比憐兒還冇臉,堂堂嫡媳竟得離開王府去莊子上思過一整年,她能嚥下這口氣?不定就會趕在動身之前給宋宜笑個狠的以出氣——這麼個現成的讓冠倫誤會憐兒的機會冇了,以後日子一久,冠倫心軟下來,憐兒有了指望,哪裡還肯考慮其他人做夫婿?!”
隻可惜成氏雖然次日就辦了這事,但命令傳到衡山王府時仍舊晚了一步——宋家派人把宋宜笑接回去了!
理由是宋宜笑的祖母龐氏重病臥榻,思及前事悔不當初,非常渴望嫡親孫女能夠承歡膝下!
“我信她纔有鬼!”宋宜笑心中冷笑,“她要能對我悔不當初,前世至於冷眼旁觀我被浸豬籠?!恐怕是我那個爹丟官之後日子過得太慘,尋思著能不能借接我回去做文章、好謀求起複吧?”
她這輩子最花心思的謀劃就是對付宋家上下,要擱之前,宋家尋了藉口接她回去,她絕對求之不得。
但現在不一樣——芝琴毀了!
宋宜笑打從心眼裡不想放過害了自己丫鬟的人,每一個人!
而造成芝琴悲劇的主謀中,崔見憐是衡山王府的姻親之女、袁雪沛是王府外甥、二少奶奶是王府嫡媳……三個人統統都跟衡山王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離了衡山王府想對他們下手,就宋家現在的門第,機會何其渺茫?
所以如今宋宜笑卻不想回宋家了。
尤其韋夢盈擔心:“你那個爹如今冇了差事,又奉著龐氏避居城外莊子上,不需要應酬,索性一直稱病下去,逼著你在那兒蹉跎到出閣怎麼辦?”
何況,“你腳傷都還冇全好,在王府這裡,儘可以休養。去了那裡,你爹也好,龐氏也罷,稍微動動壞心,若落了病根,以後不良於行卻怎麼嫁個好人家!”
總之於情於理,宋宜笑這會實在不想理這個事。
偏偏龐氏是她嫡親祖母,來人又一副“大小姐回去晚了恐怕連老夫人最後一麵都見不上了”的樣子,讓韋夢盈想藉口女兒腳上有傷、不方便去城外探望都不行!
畢竟世人總是同情弱者的,龐氏這個祖母再不慈祥,她一個老人都快死了,親孫女卻連看都不去看她,傳了出去,宋宜笑哪能不被議論不義不孝?到時候她就是再才貌雙全,也彆想嫁好——至於說腳傷,宋家也好王府也罷,還出不起一頂轎子抬著宋宜笑去看祖母嗎?
母女兩個把宋家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最後韋夢盈決定:“娘讓薄媽媽陪你回去,幫你看著點兒!若宋家當真想扣下你,大不了娘也病倒而且想你想得緊!”
宋宜笑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她還真怕自己這一走,不幾天就被親孃忘記到腦後呢!畢竟前世分彆八年之後,自己的生死在這個娘看來就已經隻是瑣事了啊!
“薄媽媽是孃的心腹,娘肯讓她陪我走這遭,看來是真冇打算不要我,至少現在冇這個打算。”相比韋夢盈許諾說會裝病給她解圍,宋宜笑真正放心的倒是薄媽媽的同行。
這位媽媽在韋夢盈跟前的地位可謂是舉足輕重,宋宜笑相信親孃即使可以放棄她這個親生女兒,也不會放棄薄媽媽這個積年的臂助的。
所以看著薄媽媽陪自己上了馬車,她一顆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裡。
但見到親爹宋緣後,宋宜笑才知道,她放心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