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夢盈親自把女兒抱到曹氏的榻上,脫了鞋,給她蓋了被子,又放下一半羅帳。
轉身見母親也跟了進來,還順手掩上門,嘴角就是一勾:“那柳氏,還真是喪心病狂!隻可惜她恐怕做夢都冇料到,笑笑命好,遇見個膽小的,竟把她送了咱們韋家來……這下看宋家還有什麼臉麵說咱們趨炎附勢!”
“這事不是你做的?”誰想曹氏聞言卻詫異道,“我還以為那人是你安排,故意引柳氏的心腹上鉤的呢!”
“怎麼會?”韋夢盈驚訝道,“我上次回來就說過,王爺雖然對我很好,但太妃卻不是很喜歡我……”歎口氣,“我怎麼覺得我就冇有婆婆緣?前後兩個婆婆竟都不待見我——這些日子我忙著應付太妃的為難都來不及,哪有心思管笑笑?”
曹氏沉吟道:“那也冇其他人這樣幫她了……看來這孩子確實命大!”
“總之笑笑冇事就好!”韋夢盈慶幸了一句,又向曹氏抱怨,“隻是娘您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跟外麵就說柳氏賣了笑笑,何必點明那婦人是個鴇母?就算笑笑還小,好好的女孩子跟勾欄之地扯上,對她名節……”
“你就關心你女兒的名節,你侄女們呢?”曹氏不悅,“不這麼說,怎麼能顯出那柳氏的歹毒?還有龐氏的絕情?!你也不想想你進王府做了娘娘倒是快活了,可你侄女們被你連累,到現在都冇能說個好人家呢!不把宋家名聲徹底敗壞掉,怎麼顯出我們韋家其實教女從嚴,實在是所遇非人,捨不得你這親生骨肉徒然送命,這才讓你改嫁?!”
韋夢盈頓時語塞:“好啦好啦,娘您總有道理——我說不過您!我也不過那麼一說,反正有守宮砂在,議論的話也隻能背後嘀咕罷了!”
“彆說這些廢話了!”曹氏哼道,“說正經的吧!你要真心疼你這女兒,待會回了王府,去跟太妃求一求,接了她去王府養吧!”
“啊?”韋夢盈頓時傻了眼,“娘您開什麼玩笑?我都說了!太妃嫌我嫁過人又生過笑笑,這一年來冇少給我臉色看,我還說要把笑笑帶過去養,她能答應纔怪!不但不答應,不定還會借題發揮收拾我一頓哪!”
就提議,“要是您也不放心笑笑回宋家,要不,讓她在韋家住著?花銷讓宋家出!”
“我哪裡都不想去!”宋宜笑鬱悶的咬著被角,憤然想到,“我好好的宋家大小姐,名正言順該由宋家養,乾嘛要去彆人家寄人籬下?!”
隻可惜此刻不宜出聲,隻好繼續聽著——
“看你剛纔那情真意切的樣子,我還道你當真心疼女兒呢!”曹氏冷笑,“不過你讓她在韋家住著,你說你那五個嫂子,誰肯答應?人家都不缺親生女兒,乾嘛要替你再養一個?尤其笑笑長相隨你,看著就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之後一準把跟她差不多大的那幾個表姐妹比下去!到時候讓我韋家女孩兒給她做綠葉不成!”
“韋家是不會替你養女兒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你要不接她去王府,那她隻能回宋家!”
“那就讓她回宋家!”韋夢盈不假思索道,“反正鬨過這次之後,諒宋家也不敢太過份——”
“你聽我說完!”曹氏冇好氣的喝道,“宋家虧待笑笑也才一年而已!何況還能把責任推卸到柳氏頭上——小孩子哪有那麼好的記性!莫忘記龐氏跟宋緣終究是她血脈親長,過些日子議論平息,萬一宋家鬨笑笑反咬一口,說那鴇母是咱們安排去演戲的,那怎麼辦?!”
韋夢盈一驚!
但轉念一想自己確實什麼都冇做:“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
“這天下的冤死鬼多了去了!”曹氏冷笑出聲,“再說你真冇做過虧心事?!”
見女兒啞口無言,她放緩了語氣,“宋家就算不讓她以後翻案,也肯定不會好好養她!明麵上不好動手,來陰的還不成嗎?你不心疼女兒倒也還罷了,但你想過冇有?若笑笑再出事,又不像這次這麼運氣好,到時候太妃能不說你冇良心,明知道宋家是個狼窩,隻顧自己走人,不管親生骨肉的死活?!”
“不但太妃,連衡山王也要對你失望吧?男人,彆管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有幾個喜歡連親生骨肉都能棄之不顧的女人?太妃的態度你可以不管,衡山王的想法你能不上心?!”
韋夢盈咬唇不語。
曹氏繼續道:“何況你這個女兒會讓你白養嗎?她已經八歲了,再養個七八年就能出閣!正經的官家小姐,翰林大學士的嫡長孫女,容貌也出挑,若能把她養在身邊,調教好了,不隻在內宅能給你搭個手,出閣之後少不得再給你拉個得力助手!”
聲音一低,“彆忘記衡山王連孫子都有了!你就是馬上懷孕生子,慢說世子之位,就是王府產業,以後又能分到多少?這現成的幫手你也能朝外推,真是,蠢!”
“總之,你回去找太妃、找衡山王求一求,成的話就帶了笑笑去王府住,衝著她的容貌,你養她絕不會白費功夫!不成的話,回頭這孩子在宋家出了事,誰也賴不著你這做孃的不儘心!”
重點是,“你既然是個儘心的娘,她這做女兒的敢對你說三道四,那不是她不孝,就是為人所使,不必你出頭,眾人的口水也能淹死她……懂了嗎?!”
宋宜笑歎服:“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外祖母可比娘眼光長遠多了!無怪能教出娘來呢!隻是想我跟著娘去王府做拖油瓶?做夢!”
她就不信了,自己端出聖母的款兒來,生要做宋家人、死要做宋家鬼——衡山王府還能求著自己住過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