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芙點點頭:“好。”
他白日裡陪她了,侯夫人所要的,也無非如此。叫他什麼事都不做,那不現實。
“拿針線筐來。”沈清芙道。她要給沈夫人做雙襪子,以表心意。
閒著也是閒著,等給沈夫人的東西做好,便給婆婆也做一雙。
另一邊,謝無憂進了書房。
坐在書桌後,他看著攤開在眼前的畫紙,一時冇動。眉頭微蹙,似是遇到了想不通的事。
畫紙是空白的。這一下午,他畫了幾幅,都不滿意,棄掉了。
他覺得自己畫出來的,不是她。
那個印象中的,愚蠢,短視,視人生為兒戲的女人,彷彿隻是他曾有過的幻覺,是錯覺。
嫁給他的這個人,並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樣。難道,當日他看錯了人?
謝無憂知道,他冇看錯人。可這令他更困惑了,如果不是為著謝不辭,她為什麼嫁給他?
倘若,她不是他以為的愚蠢、居心不正、不值得同情的女子,他……當初就不該娶她。
良久,他才提筆。
這一晚上,他畫了兩幅畫,最終仍不滿意,丟進廢紙簍。
“大爺,夜深了,該歇息了。”門外,小廝的聲音響起。
謝無憂驚覺時間晚了。
“知道了,咳咳。”他開口道,抿了一口溫水,起身慢慢往外走去。
臥房裡。
一如之前的幾晚,謝無憂回房時,她已經睡下了。
燭光昏暗,謝無憂站在床前,動作輕若無聲,解開衣帶,褪下外袍。
“回來了?”床上,女子眼睛幾乎未睜,發出迷迷糊糊的聲音。
頓了頓,謝無憂低聲道:“嗯,睡吧。”
說完,女子果然動了動,尋著更舒適的睡姿,很快睡著了。
謝無憂等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一動不動了,才動作輕緩地上床,在床裡躺好。
她怎麼做到睡得這麼香?謝無憂偏頭看著身邊的人,臉龐湧上困惑。
“明日不回門。”忽然間,似囈語般,身邊傳來女人咕噥聲。
謝無憂怔了怔,說道:“你說什麼?”
“明日不回門。”隻聽沈清芙閉著眼睛說道,聲音仍舊含混,但邏輯還算清楚,“仍去看戲。”
謝無憂皺起眉。
“不看戲也行。”沈清芙又說道,往被窩裡縮了縮,更加蜷成一團,“逛街,繼續畫畫,做什麼都行。”
謝無憂眉頭皺得更緊。
“為何?”他問。
等了片刻,不見沈清芙回答。
“你想要什麼?”他便又問。
他冇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荒廢。
之前跟她說,明日跟她去沈家,後日再陪她一天。然後她去跟母親說,不必他陪了。
她現在不肯,是為什麼?
話落下,隻聽勻長的呼吸聲從身旁傳來,謝無憂不由愕然。他還在等她回答,她竟又睡著了!
“沈清芙!”
謝無憂失去耐心,側過頭,看著身邊的人,正要說什麼,偏這時一股咳意湧上。
“咳咳!咳咳咳!”
似被這番動靜吵到,沈清芙終於有了反應:“嗯?”
她身體冇動,隻有腦袋扭轉過來,睡眼惺忪,“你不舒服?我去給你倒水嗎?”
“……”謝無憂頓時氣也不是,歎也不是。她睡得這樣沉,竟然還想著照顧他。
倒跟印象中不符了,不像是一個驕縱任性的人。
“為何不去沈家?”他強壓下咳意,問道。
沈清芙迷迷糊糊的,分辨著他說的話:“哦。”她慢慢翻動身體,側向他這一邊,揉了揉臉,過了一會兒,她清醒些了,“不去沈家,是因為太刻意。”
昨日纔回門,隔日便又去,太刻意了。
她想讓他補回來,目的是讓沈大人、沈夫人放心,認為她在謝家冇受委屈。而不是立刻補回去,像是刻意做給他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