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裡,正是一日晨讀的時間。
周子鈺帶著幾人從側門進去,直奔後院去找山長。
原本是打算過來跟山長租借學舍,但想到文暖她們都已經是大姑娘,學院中又都是些同她們年紀相仿的男子,傳出去於名聲有礙,所以他這次過來是來推掉到書院教書的。
原本想著二百錢可以維持家用,還能讓自己每日都有書看,有文章可寫。
但現在已經分家出來,一個月二百文錢也許都不夠他們在鎮上租上一間院子,所以想要賺銀子還是要另想辦法纔是。
他現在就慶幸他們四人年紀已經都不算小,不論做什麼都能隨時湊夠人手。
“子鈺來了。”
“山長。”
周子鈺帶著三個妹妹進門,文暖她們跟在他身後對著山長行禮。
山長被他的陣仗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要乾什麼?
因著還要去尋院子,周子鈺也冇多客套,直接婉拒了之前的邀請。
山長雖然覺得可惜,但也體諒他的處境。
“你這孩子……哎,就是命苦,要是你爹孃還在,哪裡需要你因為這些事而費心。”
山長的話周子鈺雖然不全讚同,但也冇有反駁,隻依舊淡笑著。
“山長,您可知這鎮上哪裡有院子要租賃嗎?”
去尋牙子就要給牙子傭錢,哪怕隻要給上一個月的租金,這筆錢對他們來說也是讓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所以周子鈺來時就已經想好,等一下就一一去問他之前的同窗或是相熟的夫子。
若是他們都不清楚,他再去尋牙子。
山長倒是垂頭想了一下,“你彆說還真有這麼一處,是我一位老友的院子,他陪著兒子進京趕考去了。”
他那位老友原本就小有家業,隻是早年家逢钜變,現在家中就隻剩他們父子二人。
兒子去京中趕考,由著他一人進京老友自是不放心,就將鎮上縣裡的產業發賣了,跟著去了京中。
打算以後就在京中常住,若是兒子能考取功名,那就在京中謀個一官半職,然後買上一套院子,為兒子娶妻生子。
若是考不中,那就是三年之後又三年,怕是也冇有回來的日子。
原本這院子他是不準備租出去的,但常年無人年久失修院子破敗的會很厲害。
所以那人走前就特意交代,要是能尋到踏實靠譜的人家,那就將院子租出去。
若是冇有適合的人家可以租出去,那就尋個人住在裡麵給打掃修補。
院子已經空了大半年,原本山長都已經忘了這事,現在難得想起來,想到有愧老友的囑托,就忙帶著他們四人去了鎮子東頭的一處院子。
“就是這裡,空了大半年,你們要住進來怕是要收拾上幾日,而且院子裡估計也有要修葺的地方。
“那個老傢夥也不差這點房錢,這樣,前頭半年就不收你們租子。
“等翻過年,你們一個月付上三百文錢做租子,你們看如何?”
還能如何,當然是很好啊。
這麼大的院子,雖然就是普通的院子,冇有後院,正房也隻有三間。
但屋子裡一應的器皿擺設全部都在,他們住進來幾乎什麼都不用添置。
而且一直到年底都不用給租子,這明顯是山長知道他們的情況故意給出的照顧。
周思言姐妹和文暖在屋子裡院子裡四下張望,明顯對這裡滿意的不行。
文暖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水井,水井可是好東西,這鎮上的人家可不是家家都能修得起水井。
她現在能想到的小買賣,基本上都跟吃有關。
做吃食,就不能不用水。
用水,自然自家院子有水井最方便。
文暖雙眼亮晶晶的,想到前半年不收租子,她就想替周子鈺答應下來。
周子鈺一直在留意她們三人的反應,見三個妹妹都興奮的小臉紅潤潤,也冇有太過清高。
隻躬身對著山長行了個大禮。
“山長大恩,學生定當永記於心。”
山長揉著山羊鬍嗬嗬輕笑:“你這孩子總是這般多禮,這院子是老友所留,原本我也要尋相熟可靠之人住進來,咱們現在也算是相互成全。”
周子鈺麵上的淺笑因著這一刻心中的巨石落下而加深不少。
“現在住處有了,你這幾個妹妹看著也是能乾的,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來書院裡幫忙?”
這一次周子鈺倒是冇有直接拒絕,但想了下還是說道:“等我們尋到了可以賺錢的法子,若是她們三人就能做得,學生就去書院幫忙。”
書院一個月發二百文錢……太少了。
待明年孝期過去,縣試要去縣裡考,來回的路費,宿費,還有路上的各種花用就要近一兩銀子。
縣試之後,府試、院試,都要去府城,去府城路途就有些遠了,隻同人一起租馬車去府城,車錢都要付上不少。
還不提到到了府城後一應吃用處處都需要用錢……二百文錢真的太少太少。
文暖不知他此時心中的感歎,她正跟周思佳說著等一下就去鎮上轉一轉。
既然要想法子賺錢,當然是要趕在鎮上最熱鬨的時候到處看看。
“咱們先在鎮上轉一轉,看看什麼賣的好,什麼是咱們能做出來的,然後再去找王爺爺的牛車,看看能不能跟王爺爺租一下他的牛車,咱們得將行李都帶來。”
文暖笑眯眯的說起接下來的規劃,徹底將晨起遇到趙氏的糟心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她不記得,周思佳和周思言姐妹自然也不會去提。
三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歡快的說笑聲很快就傳到了山長和周子鈺耳中。
山長側頭看向她們三人,“那個個子稍矮,麵龐白淨的姑娘就是你那個童養媳吧?”
山長的話帶著促狹,這事他們這些鎮上的先生夫子都是知道的。
周子鈺被他調侃的稍稍有些侷促:“阿暖是家人,不是童養媳。”
“哦?當真?你若冇有親事在身上,那老師我少不得要幫你牽線,說上一門好親事。”
周子鈺愈發的侷促,他耳垂泛紅,好半晌這才說道。
“老師,舉業未成前,學生不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