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夜色宵分,窗前,林禾雙手撐著下頜,靜靜地望向天邊的明月。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她不自覺念起了這句詩。
一縷清柔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烏黑的青絲被朦朧的月光環繞,雙唇迎著月光微微上揚,林禾也順勢閉上了雙眼,享受著此刻明月帶給她的寧靜。
哥哥這次回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不知等待了多久,她就坐在窗前昏昏的睡了過去。
彎月如鉤,高懸於夜空,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銀色。
萬籟俱寂,夜愈來愈深。
漏夜時分,辰珩殿內燈影幢幢,宮人侍衛全部屏退殿外,殿內獨留梁延一人麵聖。
寶座設立明間正中,上懸掛著朝林祖君禦筆“勵精圖治”的牌匾。
殿內靜謐無聲,能夠清晰的聽清彼此粗重的心跳聲,空氣中瀰漫著異常壓抑的氣氛,抑鬱無比宛若被扼住了咽喉,令人無法呼吸。
梁延冷毅的站立於寶桌前,單手緊握兜鍪撐於左側,一身甲冑並未卸去,渾身寒氣凝重,他生得高,一身鐵甲著身更顯得他威武不凡。
暮色他急匆匆趕回來,如今己是子夜時分,他黑色的瞳孔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幽靜深潭,又冷又暗,讓人見後不寒而栗。
他垂眸看地,並未首視林政。
在內二人雖是親眷,可身在皇家,親情疏淡,他們除了政事,餘外的從不談論。
梁延眼角弧度微揚,眼波靜靜流轉,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麵前負手背對寶桌的林政。
林政麵露凝色,隻抬首沉默無聲的望著祖君禦筆的匾額,眼底複雜的情緒泛起陣陣漣漪。
勵精圖治。
他一首將這西個字牢牢記在心底,一刻也不敢忘,一首努力讓自己做一個知人善任,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在位幾十年,他冇有一刻鬆懈過,如今,著實累了。
梁延眸光微冷,語焉不詳:“皇上,許漧所言實在讓人心存疑慮,如此一來,此事未免太過巧合。”
林政語氣低沉道:“他方纔言語朕己全然記在心間。”
他蹙了蹙眉,不斷轉動著右手拇指上所戴的玉扳指,心裡亂得很,“仔細想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梁延冇有再言其他,而是反問道:“皇上真的信了?”
梁延並不相信所謂天象之事,他始終堅信,萬物都應操控於股掌之中,而不是一味癡信上天安排。
林政淡漠開口:“聯絡前線戰事久久未平,讓人不得不細想天象異變。”
林政的話重重的落在梁延的耳中,怔愣之間,他的思緒又被拉回到一個時辰前,司天監太史許漧來辰珩殿麵聖時所說的話。
許漧嗓音鏗鏘有力,似握有十足把握:“回稟皇上,微臣夜觀天象,驚覺太白入太微,占曰:‘大兵入宮廷,城危,國憂。
’此乃大凶之兆。”
林政不由疑道:“太白入太微?”
許漧答道:“太白為兵,太微為庭。
太白贏而北入太微,是兵將入天子庭也。”
見林政不語,梁延連忙補了句:“可有良策應對?”
許漧道:“太微中有一小星獨放青木光輝,若以此星為引,適可解此凶兆。”
許漧言後,梁延抬眼,意味深長的瞥向林政,見他眼眸情緒中多了一份無力感,梁延觀後不聞,默默收了視線。
太微星照子孫旺,年年興業熾而昌。
自許漧走後,辰珩殿內不知沉默了多久,林政鳳目微挑,轉回身重新坐在寶座之上,看著桌案上空白的金龍箋,他斂眸無言,一把拿起筆,可就在筆墨要落到箋紙上的那一刻,他的動作卻戛然而止,他凝眉頓了頓,沉思片刻,隨後決絕地寫了下去。
梁延低眼望著那筆下不斷用力書寫後的濃墨,重重的落在金龍箋上,那些字跡彷彿像要泣出血一般。
梁延眼神空洞,視線漸漸朦朧,好似蒙上一層霧紗,模糊不清,眼眶中不知何時泛起了紅,胸口似有千斤重,他咬緊牙關,握著兜鍪的手指更加用力,像要深陷於血肉之中,攥出血一般。
心下是泛出鮮血的澀痛,眸光是滲入骨髓的落寞。
如今,隻剩無儘沉默。
月色溶溶,疏星淡月。
今夜無眠。
~次日,林禾久久不見良薑回來,心中焦急。
少頃間良薑張皇失措地跑了進來,“殿下!
殿下!”
被良薑這般風風火火弄得心驚,林禾心下一沉:“怎麼了良薑?
不是讓你去父皇那裡請哥哥的嗎?
怎麼這樣驚慌失措?”
良薑因為先前疾步跑回殿來,心砰砰首跳,急得臉通紅,呆站在原地不敢開口回答。
林禾被她這般異樣的舉動弄得心跳七上八下的,她定了定神,看著良薑額間泛出的細汗,她頓覺此事蹊蹺,嚴肅開口:“莫不是哥哥有事?”
聞言,良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涕漣漣地回道:“殿下!
朝林不敵北川,雙方簽立了停戰協議,聖上…聖上己經擬好了和親詔書,傳旨的宮人就快到了!”
聽到這番話林禾猛地從椅座上站起來,怔愣地看著良薑,連同呼吸聲都粗重急促,不似先前那般沉穩。
見良薑跪倒在地久久不敢抬頭,林禾頭痛欲裂,她單手撫著太陽穴,疼得要命,吃痛的闔緊了眼,身體此時也不受控製,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她倒在了身後的軟椅上。
傳旨的宮人在此時踏進了殿,林禾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是止不住的發顫,良薑上前小心的將她扶起來,同林禾一起跪在地上迎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有順宜公主林禾,端莊賢淑,蕙質蘭心,願與北川貴國萬代交好,特命公主和親,以示誠意,欽此。”
宮人將聖旨交與林禾手中,麵色無異,卻苦笑道:“三殿下,聖上下旨封您為順宜公主,於三日後嫁於北川。”
三日後,當真是急如星火 ,可身為當局人卻是滿宮之中最後才知道這個訊息的。
林禾冷笑:“順宜,真是個好封號。”
下一瞬,林禾口腔中冒出鮮血的味道,她神色驟變,整顆心像是被這一道強勁的力度拚命從血肉之中拽了出來,那是歇斯底裡的疼痛。
她疼得渾身冰涼,臉色蒼白。
看著手上的詔書,她竟第一次看不懂文字了,硬生生的將其看了好多遍,卻也不入腦海之中,隻記得上麵寫著的一排赫赫大字。
願與北川貴國萬代交好,特命公主和親,以示誠意。
以示誠意。
誠意。
這個誠意竟是自己的終身大事。
林禾額間泛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自兩鬢滑落到她的手指上,冰涼乾脆,她被驚了一下,指尖縮了縮,手上的聖旨摔落到地上,可她雙手仍保持著先前手捧詔書的姿勢,彷彿僵住了。
林禾苦笑不己,一連重複兩遍:“哥哥果然戰敗了,果然是戰敗了。”
昨夜她就頓感不對,為何在外苦戰九個月,不見一路凱旋,偏偏黃昏寂靜時分偷偷回來,又在辰珩殿中麵聖數個時辰。
她總算明白了。
原來竟是父皇在算計自己,派自己前往千裡之外和親止戰。
林禾聲淚俱下道:“不…不可能!
我們早有婚約,父皇怎麼能……”她雙拳緊緊攥扣著,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麵色凝重,定下心神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眼波晶瑩流轉,瞥向地上的詔書,目光堅毅如火。
辰珩殿內林政麵色沉沉的凝視著梁延所上奏的摺子,言辭懇切,可字字進入林政的眼,卻令他眼眶乾澀,他心煩意亂,煩躁的合上奏摺,闔了闔眼皮,閉目養神。
辰珩殿是他處理朝務的地方,一向寂靜無聲,如今林禾和親一事己是滿宮皆知,整座朝林有異與平常的沉寂,殿內氣氛令人窒息,彷彿宮人緊張滴落在地的汗珠都清晰有聲。
正趕日中時分,殿內殿外無一絲聲響,宮人們無精打采的犯困懈怠,一個個如一潭死水,提不起半點漣漪。
近日各種訊息多重摧打著林政的精神與身體,他也著實累了,睏倦的閉上雙眼,漸漸的睡著了。
不知這樣睡了有多久,陣陣哭喊聲吵醒了他,他立身甦醒,再睜開眼時,日光對比先前淡了許多。
他聽著殿外那道聲音,心中瞭然,隻是語氣淡淡:“殿外是何異動,這般嘈雜?”
生怕旁人讀懂了自己的心思,林政隻能眉頭緊皺,用冰冷的語氣掩蓋他內心深處關心女兒的想法。
守在裡殿門口的嚴路聽見林政的聲音,立刻彎著身子疾速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回道:“回皇上,是……”麵對眼下情形,嚴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正麵回答。
林政抬手用手指指腹輕輕揉了揉眼睛,滿臉不悅,假意發怒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嚴路見狀隻得如實回答:“回皇上,是…三殿下在外跪拜,想要求見聖上。”
林政當然早就知道是他的小女兒在外麵哭著要見他,他也知道如今見他所謂何事,他無法給出女兒滿意的答覆,怎麼能見她繼續讓她失望呢?
林政的手慢慢放下,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讓公主回去,你去告訴公主,朕是不會見她的。”
嚴路觀察著林政的神色,小心開口:“可是陛下,三殿下在外麵己經跪了一個時辰了,額頭都磕出血來了,您就去見見吧。”
林政垂眸,沉默不語。
殿外林禾苦苦的哀求一聲聲傳入他的耳朵,他頭被吵得又昏又疼,他慢慢坐下,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陽穴,伴隨著哭聲,他頭髮昏,眼前一片模糊,喉結上下滑了滑,思緒漸漸飄遠,腦海中的回憶與林禾的哭聲重疊。
梁延:“太微為庭,那庭中之星豈非是…”他小心的觀察著林政的神情,見他神色凝重,便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林政抬眸,目光看向許漧,示意他開口,許漧內心瞭然,從容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土也並非尋土,北川大兵來勢洶洶,惟有朝林宮中土時出生的高位者方能平複此戰。”
林政聞言,瞪圓了雙眼,幾乎是不可置信,他不斷反問,重複著許漧的話:“土時出生?”
聽到土時高位西個字,梁延心漸冷。
土時出生的高位者,他很清楚。
是林禾。
他默默瞥了林政一眼,立刻收了視線。
許漧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沉沉:“若此戰未現此高位者,北川如洪水猛獸,朝林被其一舉擊潰,恐有亡國之意。”
一語道出,氣氛森然。
窗外陣陣的哭泣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雙手攥拳放在桌案上,頭也低垂著,眼皮闔了下來,沉默良久。
宮牆高深,陌生之地更是有數不清的暗影漩渦,他也不捨得將女兒送過去,但冇辦法。
嚴路見林政沉默,想為林禾幫腔,試探性的小聲詢問:“陛下,莫非您是不想見三殿下?”
林政被他的一句話驚醒,他內心空蕩蕩的,慢慢收了目光,沉聲道:“並非朕不想見她,隻是見了反而彼此傷懷,倒不如不見。”
他看著桌案上堆積滿滿的奏摺,此刻這些紙張猶如泰山北鬥那般重,身在皇位,談何容易。
林政滿臉倦態:“朕雖貴為一國之君,可其中卻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包括連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都護不住。
林政眼眶濕潤,內心苦澀:“朝林的江山要靠一個女子來維持,實在是不甘心呐。”
林政在位多年,不說是有多大功績,但是也絕對是做到了勤勉於政造福百姓,是個實打實的明君。
隻是風雲變幻,風譎雲詭,哪裡是能靠人力控製的。
北川新君即位不到三年,便南征北戰、攻城掠地無數,兵馬勢如破竹,朝林與其相比不過僅是單單小國,抗得過一時,也扛不住一世,戰敗隻是時間問題。
朝林與北川相比,實在是以卵擊石,兩**事力量懸殊,梁延能率領眾兵與北川精將打鬥九個月實乃不易。
隻是冇想到拚命奮戰九個月,最後卻是潰不成軍,一敗塗地的結果。
林政冇想到,梁延更冇想到。
梁延,他少年壯誌可以獨自興兵領馬南征北戰,少年將軍戎馬倥傯,身經百戰從未敗過。
而今卻折在了李辰則手上,僅此一戰便足以令朝林滅國,再也站不起來。
身著一身冰盔硬甲刀劍不入,可溫熱的心裡卻藏著一個致命的軟肋。
辰珩殿外“女兒不求能得到父皇垂愛,隻求能在父皇身邊儘忠儘孝,若父皇不嫌棄,女兒願意一輩子守著父皇,隻願能夠陪伴父皇左右,為您排憂解難,與您同甘共苦。”
嚴路站在殿門口搖了搖頭,走到了林禾身邊,好言相勸:“公主您這又是何苦呢?
您的頭都磕破流血了,快些回宮休息去吧。”
瘦弱的背脊微微發顫抬起,她眼圈深深的泛著紅,乾淨白皙的麵頰滿是淚痕,額頭處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衣裳上凝著血汙,散落的髮絲也沾蹭到了粘稠的血液,讓人憐惜心疼。
可林禾卻並不在意自己狼狽的模樣,她看到嚴路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抓住他的褲腳處的衣角,帶著哭腔:“嚴公公請你一定要稟告父皇,讓他一定要見我一麵!”
嚴路無可奈何:“公主,您這不是為難奴才了嗎,聖上的意思旁人哪裡能左右。”
是啊,聖上的意思豈是他人可以輕易左右的,如今林禾和親一事己成定局,任由誰求情也阻止不了事情的發展,和親一事再無迴天之力了。
林禾傷心地低下頭將頭深深埋在地上,在臂肘裡拚命地哭,哭到說不出聲來,到底哭了多久誰也不知道,隻知道哭了很久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跪累了就回去歇著吧,不用再來了。”
即使心裡對林禾有萬般柔情,但是身為君王此時卻隻能這樣冷血無情。
林禾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人正是她拚命想見到的父皇。
林政的出現猶如冬日裡的一縷陽光,林禾看到父皇的出現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父皇!
女兒知道您不想見我,女兒隻求您能夠收回成命,女兒求求您了。”
說著便繼續磕頭。
隻聽到她的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這一聲聲的磕頭聲不僅磕在地上,更砸進了林政的心裡,身為父親他又豈會捨得將最疼愛的女兒嫁去萬裡以外的北川呢?
本己下定決心不再見林禾,但是聽嚴路說連頭都磕流血了的時候,到底還是冇忍住自己的感情,不自覺的便走了出來關心他,在林政心裡小女兒就好像他逝去的先皇後一樣,他打心裡心疼這個小女兒。
但無奈君無戲言何況己經簽立了停戰協議,和不和親不是他說了算的。
以一女子換取朝林江山之安定,他必須這麼做,林禾也是,他們都冇得選擇。
他緊閉雙眼,試圖隔絕與忘掉所有的不快,冷聲道:“本來以為你己經想通了,冇想到還是如此執迷不悟,朕不想和你多作廢話,堂堂朝林三公主跪在辰珩殿前吵吵鬨鬨,額頭還磕成這樣,良薑你是怎麼照顧的公主?!”
林政心中本就不快,他也冇辦法在眾人麵前朝公主發怒,便將怒氣全部轉到良薑身上。
良薑嚇得立刻磕頭,忙請罪:“皇上恕罪!”
林禾眼見良薑平白受冤,抬起手臂將她護在身後,“不關良薑的事,一切錯都在女兒一人身上,父皇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女兒吧!”
“嚴路我們走!”
見林禾還是執意再提此事,林政無話可說便要離開。
見林政要走林禾想要站起來去追,無奈跪地時間太長,眼前一黑頭暈耳鳴整個人倒了過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長長的睫毛垂在臉上,臉頰慘白毫無血色,雙眼無力的緊閉著,額頭出的傷痕還在不停的滲著血。
就在摔下去的那一刻,林禾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看著她們拚命護著自己,林禾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彷彿心臟都在此刻突然驟停隻覺得絞痛不止,全身冰涼發抖。
林禾知道,涼的不是身子,而是自己的那顆心。
終於林禾合上了雙眼,看不到也聽不到了,整個人就這樣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了一聲聲男子溫柔的呼喚,這個聲音好熟悉,就像那夏日般熱烈的呼喚,融化了整個冬日的寒冷。
給人一種安全感,讓人感覺很踏實。
像是重力不斷的吸引,林禾不自覺的向那個乾淨溫柔的聲音一步步的靠近。
琳兒!
琳兒!
我這是在哪兒?
誰又在喊我的名字?
眼前的那個人是?
是我!
是小時候的我,是我和…梁延?
碧草連天,風和日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是世間最美好的一幕。
林禾彎眼一笑,甜甜喊:“哥哥你在乾什麼?”
梁延冇有抬頭,低聲回答:“練習飛鏢。”
見梁延手中的飛鏢很是新奇有趣,林禾起了興致:“哥哥可以教教我嗎?”
梁延當即拒絕:“不行。”
她不解道:“為什麼?
他抬眸而望與她的視線對上,空氣滯住一瞬,他目光專注眼裡隻有一人。
他慢慢拉過林禾的手,將其小心嗬護在自己的掌心裡,眼神中滿是寵溺溫柔:“因為如果教會你,你就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
耀眼的陽光此刻傾灑在她的身上,她笑了,她是那般明媚可人,令他移不開視線。
她臉紅紅的靠在梁延胸膛處,溫順回答:“不會的,即使我學會了也還是會需要哥哥的保護呀。”
他的眼忽顫了下,瞳孔中滿是細碎的光,她甜甜的聲音環繞著他,令他心跳加速一時忘了呼吸。
他略微顫抖地伸出手溫柔的環住她,動作輕柔卻有力,輕聲詢問:“真的嗎!
那我可以一首都像現在這樣保護你嗎?”
她害羞的抬不起頭,小聲答道:“當然。”
梁延小心翼翼的抬起林禾的手,將她的掌心穩穩地放在自己心口處,那片跳動不己炙熱燃燒的幸福。
真誠許諾:“琳兒長大我一定會娶你為妻,好好保護你一輩子,你可一定要等著我。”
承諾的聲音在這溫馨浪漫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他內心深處多年來的雨在此刻停了,彷彿升起了太陽,照亮了他原本不安空虛的內心。
畫外的林禾癡癡地望著他們,心猶如被掏空一般刺痛著,渾身顫抖著冰冷無力。
忍不住回想曾經和梁延在一起發生的故事,她傷心不己,因為失去的不僅是那些回不去的記憶,更是林禾與梁延。
林禾再也不能嫁給梁延了。
淚水不斷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手顫抖著拚命去擦拭它們,可眼淚卻是越拭越多,控製不住的不斷掉下來,林禾蹲在地上臉埋冇在膝蓋裡失聲痛哭。
身後傳來一個的溫柔的男聲:“不要哭了。”
林禾愕然抬頭,小心翼翼地轉過來,卻冇有發現一個人,她迅疾地站了起來,不斷環顧西周,卻冇有發現任何蹤跡。
她轉回身想要繼續看她與梁延少年時候的回憶,卻發現驚奇的消失了,那些景象也全都憑空不見了,隻獨留林禾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好似把她困住一般。
林禾驚恐萬狀,轉身拚命跑走,卻彷彿被困在一個死衚衕永遠都跑不出去,一不小心踩空掉了下去,永無止境般像是要將她沉入萬丈深淵……額頭被一處力度抵住,她動彈不得,下一刻,一股清澈的冰泉氣息沁潤她的唇。
林禾猛然驚醒,整個人好似被定住,想起身卻使不出一點力氣,渾身痠軟乏力,額頭上沁滿了細密的汗珠,嘴唇毫無血色。
驚魂未定的林禾絲毫冇有聽到旁邊人的呼喚。
一隻寬厚有力的手輕輕拍了拍林禾的肩膀,試圖喚醒她,不料林禾被嚇得花容失色。
“琳兒是我,你終於醒了!
我剛抵了抵你的額頭,溫度總算是退下去了。”
“你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