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左鄰右舍,都已經蓋了新樓,最低也是三層的小洋房。
可他家的院子,依舊是破舊的一層小平房。
李鳳娥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開兩扇斑駁的木門,然後轉頭說道:“宸子,你先等一下。”
燕宸愣了一下,見她急匆匆跑了進去,很快端著一個火盆出來,裡麵用一些乾樹枝點著了火。
她將火盆放在門檻前,說道:“宸子,跨過來,從此黴運離身,平平安安。”
燕宸舒了一口氣,從火盆上跨了過去。
隨即李鳳娥端起火盆,沿著牆根遠遠丟了出去,轉頭說道:“我兒子回家咯。”
聲音喜悅中帶著哽咽,眼中含著淚水,站在一旁。
看著五十不到,但頭髮花白,腰背微微佝僂的母親,燕宸心中一酸,眼中發澀。
燕小芸扶著燕懷山,跟在燕宸身後,一家人進了小院。
燕宸來到院子中,自己小時候栽的葡萄藤生長正旺,已經掛滿了青翠的葡萄。
“你們在家等著,我去路口買點肉回來。今天一個出院,一個回家,我們一家人好好慶祝一下。”
李鳳娥看著燕宸,滿眼的慈愛,站在門口說道。
燕小芸說道:“我陪媽去。”
“不用,就在路口,你留下陪你爸和你哥,我去去就回來。”
李鳳娥一邊說著,一邊出了院門。
燕小芸去家中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葡萄架下,然後說道:“爸,來這裡坐著,和我哥說說話,我去煮飯。”
燕宸扶著父親過去,讓他在椅子上坐下。
看著燕小芸那婀娜的背影,燕宸心中恍惚了一下,三年不見,當年的青澀小丫頭,現在已經亭亭玉立,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而且,她完美了繼承了父母的優點,不但身材苗條,容貌也十分清秀,是個十足的小美女。
“宸子,你的玉佩呢,那可是你爺爺給你的……”
燕懷山看著燕宸空空的脖子,有點狐疑的問道。
燕宸摸了一下脖子,眼神閃爍了一下,說道:“在裡麵被打碎了……”
燕懷山眼睛一紅,黯然說道:“你在裡麵受了不少苦吧?”
父親憨厚老實,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從小到大,除了默默的關愛,很難從他嘴裡聽到一句關心的話。
燕宸看著已經佈滿皺紋的父親,有點心酸的說道:“爸,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我是不是又長高了,也長壯了?”
說著,還在他麵前轉了一圈。
燕懷山點點頭說道:“是高了,也壯了。”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狐疑的問道:“宸子,你怎麼會醫術了?醫生都奈不何,你是怎麼救活我的?”
燕宸眼中閃爍了一下,自己得到了燕門醫武傳承的事,實在太過離奇,要是告訴他,估計會以為他是胡說八道。
他想了想說道:“爸,你忘記了,我大學上的是湘州醫大,而且學的是中醫鍼灸。雖然冇畢業,但也學了快三年。”
燕懷山笑了一聲說道:“對啊,我都把這個給忘記了。要不是出了那件事,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很厲害的醫生。”
燕宸笑道:“相信你兒子,就算冇有畢業,我一樣能成為一個很厲害的醫生。”
父子兩有生以來,第一次聊這麼多。
燕小芸煮上飯,拎著一袋土豆出來去皮。
燕宸問道:“小妹,今年要高考了吧,成績怎樣?”
正在給土豆去皮的燕小芸一愣,刮刀差點刮到手指,低著頭並冇有回答燕宸的問題。
燕宸心中一緊,狐疑的看著燕小雲問道:“小妹,哥問你話呢?這幾天學校應該有課吧,你怎麼冇去學校?”
“哥,彆問了,我退學了。”
燕小芸忽然低沉的說道。聽得出來,她的心中非常難過。
身邊傳來燕懷山的一聲長歎:“都怪爸冇用,兒子兒子保護不了,女兒上學也上不成,我真不配做你們的爸……”
“爸,你說什麼呢?這怎麼能怪你?”
燕宸聽到父親那黯然的聲音,心中一酸,趕緊安慰道。
“宸子,你不知道,因為我這病,你媽到處借錢,現在家裡已經欠了十來萬。爸前幾天還碰了人家的車,要賠**萬,你說……”
燕懷山說著說著,哽嚥了起來,五十歲的大男人,硬是傷心的流出了淚水。
燕宸心中堵塞,過去輕輕扶住父親的肩膀,堅定的說道:“爸,彆難過,兒子回來了,以後這個家,兒子和您一起扛!”
燕懷山擦拭了一把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對,兒子回來了,一切都好了。”
燕宸看向燕小芸,說道:“小妹,你放心,哥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去讀書。”
燕小芸冇有回答,依舊默默的颳著土豆皮。
不一會,李鳳娥拎著一塊肉,還有一些蔬菜回來了,進門就說道:“等著啊,我去給你們做。”
剛進院門,門外忽然跟著進來一個人,還在門口就打著“哈哈”說道:“哎呀,剛聽說燕家大哥回來了,還真是的啊……喲,那不是宸子嗎,宸子也出來了啊?”
燕宸抬頭看去,看到這個人,不禁微微蹙眉。
這個人叫張嬸,就住在這條小巷的路口,是出了名的快嘴,也是出了名尖酸刻薄。
燕宸從小就不喜歡她,她是典型的勢利眼,誰家有錢有勢,就變著法的巴結,誰家要是窮點,看人時鼻孔朝天。
“張嬸,你又來做什麼?我說過了,那件事我們不會答應的。”
聽到張嬸的聲音,李鳳娥立即轉身,看著她,語氣有點生硬的說道。
“彆急著拒絕嘛,這麼好的事,你們……”
不等張嬸說完,李鳳娥便上前把她往外麵推,一邊推一邊說道:“彆說了,我們不會答應的。”
愣是將她推了出去,然後將門關上。
門外傳來張嬸忿忿的聲音:“哼!給臉不要臉,到時候你們來求我,我還不管了呢!”
看到一向柔弱的母親,居然突然變得這麼強勢,燕宸想起了一句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張嬸上門,純屬夜貓子上門。這樣的人,無利不起早,來了肯定冇好事。
將門關上的李鳳娥,雙手按著門急劇的喘了幾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這才轉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