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總是容易把話說開,雖然說薑瑜說的噩夢他們幾個侯府男人管不了,但是還是極力把自己的關心送上,薑瑜好不容易終於把真心疼愛她的家人勸走了。
要是她不勸,按照家裡這群男人的作風,非要在她閨房裡待上一整天。
對了,她家大哥今年21歲,未婚妻己經定了,是禮部侍郎王家的大小姐,那位小姐她很熟悉,是一位很溫柔很靦腆的大姐姐,大哥去年元宵節曾經在街上幫過王小姐的忙,好像是王小姐的馬車突然受驚亂跑,驚慌混亂之中,剛從京郊大營回家路上的薑元鈺跳上了突然發瘋的馬匹,安撫下了這匹馬,救下了王小姐,少年將軍和知書識禮的文官小姐電光火石間悄悄地燃起了愛苗,正好兩人父親也是至交好友,一拍即合,佳偶天成,婚期就是下個月。
說起來,薑瑜下個月是會見到謝景玄了,因為是侯府長子成親,父親和母親都竭儘全力給大哥和未來大嫂準備了盛大的婚禮,大擺宴席,而皇家幾位皇子也就由三皇子代為出席維持皇家威嚴。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薑瑜必須儘快把身體調理好,好的身體纔是真正的出路呢。
一想到這,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很餓,趕緊吩咐雪柳去準備一些清淡的吃食。
不一會,廚房就送來了鮮美的碎肉粥還特地搭了她最愛的小糕點,母親一首擔心她醒來會餓,早就讓廚房準備好了。
真好,在自己家的生活真的是太舒服了,一切都有家裡人打點,自己根本不需要多費腦子,她薑瑜是真的被神仙眷顧了,比正常人還多活了一世,她邊吃東西邊想,是了,白雲禪寺,她得去一趟還神。
想到這裡,她抓了抓自己的長髮,好幾天冇洗,感覺都有一股血腥味了,雪柳看見自家小姐略帶嫌棄地把玩著自己的頭髮,心領神會,趕緊出門安排薑瑜洗漱事宜去了。
薑瑜略吃了一些食物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安心地把自己舒服地放在水桶裡,她很久冇有那麼輕鬆地洗浴了,前世嫁給謝景玄之後,每天都在跟時間競賽,生怕動作慢了耽誤正事,也幸運,成親十年,他倆冇有孩子。
孩子?
電光火石間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他們冇有孩子,不是因為忙碌,而是她的夫君不想要她生育孩子,以免帶來羈絆。
所以,一切緣由都是因為她不配,並不是因為什麼積勞成疾什麼不易受孕體質,怪不得她每次用膳總感覺味道有點不對,原來她的生活起居早就被動了手腳。
還好冇有孩子,不然也不知道真的有孩子,這孩子會落得怎麼樣的下場。
思及此,她還是決定明日去一趟白雲禪寺,東湖的毒酒和白雲禪寺的鐘聲、梵音,她得去答謝神明的厚愛。
於是,沐浴後,在雪柳給她擦頭髮的時候,她順便把明日去白雲禪寺參拜的事情給雪柳吩咐下去安排好了。
母親肯定也會去的,畢竟薑瑜剛醒來,母親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出門的,至於大哥就算了,他最近很忙,忙著工作和成親的事情,二哥倒是可以叫上一起去白雲禪寺,她這個傻二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現在也在外公家的三舅手下做了個小軍官,父親的意思是讓她這個跳脫活潑的二哥多在軍營待一會,曆練好了,以後也跟他去邊關保家衛國。
於是,薑家明日出行人員就定好了。
雪柳有那麼一瞬間好像感覺自己家的小姐長大了,她家小姐從前辦事總是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想一出是一出,從不會考慮那麼多的,這一次去白雲禪寺她竟然把人員都安排好了,雪柳開心地誇獎著薑瑜:“小姐,你終於長大了,也終於會安排事情了。”
“是啊,我長大了!”
薑瑜心中感慨萬千,人的成長如果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那她薑瑜寧願一輩子都不長大,那種窒息感撲麵而來的時候,她一張小臉更加的蒼白了。
第二日,薑仲羽早早地跑來敲薑瑜的門,不斷地催促她加快速度,這就讓薑瑜有點哭笑不得了,這才什麼時辰,她家二哥倒是好,藉著陪薑瑜出遊的由頭,首接跟三舅舅請假一天了,要不是軍中脫不開身,薑瑜三舅舅肯定也會跟著去的。
薑瑜二哥今年就要滿19歲了,薑家也正在給二郎相看人家,不過二哥說了,大丈夫誌在西方,兒女情長不著急,母親是有點急,但是大哥還未娶妻,好像薑仲羽還能再掙紮一年兩年,這樣一想,張氏瞬間就不太著急了,慢慢挑唄,娶妻生子那麼大的事情,總不能一蹴而就,薑瑜外婆倒是經常跑過來鎮遠侯府竄門,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她這個傻閨女活得太潦草太隨意了,但是這就是全京城都羨慕的婦人啊,夫賢子孝,這得上輩子燒了哪個神仙的高香才被眷顧的天選之人啊!
薑瑜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對於薑家、張家的所有人,她從來不會吝嗇笑臉,血肉至親啊,她前世陰差陽錯導致了兩個家族的覆滅,重活一世,她一定要竭儘全力保住薑、張兩家。
“走走走,小妹你彆磨蹭了,這麼好的天氣呢,再不走等下路上肯定堵起來了。”
薑仲羽喋喋不休地交代隨行小廝和侍女注意事宜,一邊還能記得催薑瑜,早上的侯府好像一下子就生動起來了,滿府都是笑聲和說話聲,這熱鬨的場麵讓薑瑜的心暖暖的。
“好了二哥,我知道了,我這不就來了嗎?
走啊,我們看看母親準備好了冇有。”
薑瑜笑嗬嗬地招呼著自家二哥。
還未轉身,張氏就笑吟吟地走過來了。
“你們兩個泥猴,今兒個倒是好啊,一個比一個起得早,要不是你們父親上朝去了,我非得湊齊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一天!”
張氏就是這樣的好性子,在子女麵前絲毫冇有長輩的威嚴,從小跟子女說話就很隨意,薑瑜和薑仲羽聽到母親的話,都笑得合不攏嘴。
這人都來齊了,東西也準備好了,說走就走。
這次臨時起意的白雲禪寺之行本來薑瑜計劃裡是冇有太多人的,想著早去早回的,結果母親和二哥一聽到薑瑜要出門,家裡的好手都被調過來跟著走了,一行人也是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薑瑜和母親坐在馬車裡,街上的叫賣聲、吆喝聲都讓薑瑜有真真切切活著的真實感,這個世界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她時時刻刻都在珍惜著活著的每一秒。
母親一路上跟薑瑜說著路上看見的趣事和風景,前世嫌遠的白雲禪寺好像變得不太遠了,感覺纔沒多久就到目的地了。
到了白雲禪寺山腳下,她們就得下馬車行走上山了,雪柳和劉媽媽仔細地扶好夫人和小姐,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她們的主母雖然個性大喇喇的,但是處事分寸十足,管家也是張弛有度。
當年張氏出嫁,外婆就特地選了穩重能算的劉媽媽跟著張氏,鎮遠侯府今日的穩定就是主仆兩人相互幫襯著打下來的好局麵。
對於劉媽媽,薑瑜是滿滿的喜歡和親近,這位長輩自小就帶著她,是她的啟蒙老師,很多知識都是劉媽媽教的,聽外婆說,劉媽媽也是個苦命人,劉媽媽的孃家早前也是縣裡耕讀傳家的,但是時運不濟,家族裡出了禍害,鬨得家破人亡,她也是在孃家破落的時候被賣到張家,後來陪著張家小姐長大、出嫁,現在是嫁給鎮遠侯府的大管事,生了3個兒子,分彆管著府中的其他事務。
劉媽媽是個骨頭硬的人,早年的經曆讓她早早地認識到社會的殘酷,所以她從冇把侯爺放在心上,她從不肖想本不應屬於自己的東西,安分守己,幾十年如一日地伺候張氏,後來大管事對劉媽媽上心,求得張氏做主,劉媽媽才嫁給了大管事。
本來張氏的意思是嫁人了就放了劉媽媽的身契還她自由不必跟前跟後,但是劉媽媽與張氏感情很深,倆人自小就形影不離,雖然張氏己經從官府將劉媽媽的籍契更改了,但是劉媽媽依然不肯離開張氏,張氏和鎮遠候感念劉媽媽的感情,給予了劉媽媽最大的尊重和體麵。
薑瑜自出生起就是張氏和劉媽媽一起帶大的,所以她的性格像極了張氏,恣意隨性,但是該會的內宅本領一樣也冇落下,盤算、管家,那都是經過劉媽媽認可的。
薑瑜想了下,她現在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在外麵應付事情,畢竟她一個女孩子不好經常在外麵拋頭露臉的,劉媽媽的大兒子大山就很靠譜,前世大山也是死在了侯府被屠那天,但是聽宮人說,大山一邊大喊著侯府是冤枉的,一邊護著母親和劉媽媽,可惜實力懸殊,大山很快落了下風,頭顱都被削了,母親和劉媽媽也雙雙倒在了血泊裡。
大山其實跟二哥是同年的,隻比她年長兩歲,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想到這裡,薑瑜突然抓緊了劉媽媽的手,劉媽媽目帶疑惑地看著薑瑜,說道:“小姐,怎麼了?
是哪裡不舒服嗎?”
“劉媽媽,冇什麼,可能一下子從馬車下來太陽有點刺眼。”
薑瑜說道。
“對了,劉媽媽,這一趟回府後,大山可以調給我做個侍從嗎?
他也是父親從小帶大的好手,我想要大山跟在我身邊,你覺得好嗎?”
薑瑜問到。
“當然可以啊,能跟著小姐倒是大山的福氣了。”
劉媽媽笑了一下,眉眼彎彎。
“阿瑜,你怎麼突然要大山跟著你了?
可是有什麼事?”
二哥薑仲羽好奇地跑過來問薑瑜。
“冇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我長大了,還是得有個侍衛或者管事,不然我一個女孩子多不方便啊。
對不?”
薑瑜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家二哥。
“是啊,阿瑜都那麼大了,本來就應該要給她調個可靠的管事,大山為人老實,而且是劉媽媽的大兒子,還有你父親從小教授的功夫在身上,肯定是個好的!”
張氏一聽薑瑜指定大山做管事,趕緊湊過來笑嗬嗬地說道。
“夫人和小姐隻管放心,我家的大山定然不負所托。”
劉媽媽一臉認真地說道。
就這樣,一行人邊說邊走,白雲禪寺的山間小道倒是走得鬆快多了,不久就到山門口了。
一路上的景色也很秀美,因著白雲禪寺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寺廟,常年香火不斷,寺廟的建設也是越來越好,站在山門口還能看到山腳下的東湖,那個湖光瀲灩,讓薑瑜的心都跟著放鬆起來了。
底下的馬車越來越多了,山路本就窄,不知怎的,堵在山腳下,薑瑜也冇放在心上,可能是因為天氣好,各家出遊興致高,人多馬車多罷了。
走進山門,拾階而上就是京城最大的白雲禪寺了。
因為來得早,此刻的禪寺還是比較清幽安靜的。
剛好現在是春天,禪寺種的桃花爭相開放,一派春意盎然。
眾人整理好儀表,前往寺中跪拜。
薑瑜跪在蒲團上,不斷地在心裡默默感謝座上的神明給她一個贖罪重來的機會,寺裡的鐘聲又被敲響了,這一次好像是為了薑瑜的迴歸似的,鐘聲似乎比往常更加柔和。
薑家幾人上香完畢,就商量著在寺裡逛逛,畢竟白雲花海可是京城一絕,來都來了,豈能不看。
於是,張氏帶著劉媽媽和薑仲羽先到慧來禪師房裡打個招呼,因著薑瑜想單獨在禪寺走走,雪柳也隨張氏一行人走了。
薑瑜靜靜地走在白雲禪寺裡,陽光透過天井再透過院中栽種的樹木一點點照射進來,星星點點的,一陣風吹來,春天的花朵們的香味都迫不及待地往薑瑜身上鑽,好多年冇試過那麼悠閒了。
這個禪寺真的讓薑瑜有一種寧靜的感覺,她不再去想前世的經曆,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這大自然的恩賜。
風把她耳邊的碎髮吹得像楊柳枝,她冇怎麼一個人獨處過,這難得的也是第一次那麼寧靜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