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意識朦朧,似乎是天開始泛白的時候,鐘寒青還抱著他衝了個澡,再回到床上,他終於忍不住睡死了過去。
鐘寒青一夜冇睡,看了身旁安靜睡著的人很久,出去默默點了根菸。
謝棠再次醒來己經是中午了,他坐起來發了會兒呆,很快開始穿衣服,忍著身體的不適也要立馬走,起身之前把昨晚墊在腰下的枕頭重重砸到地上,還不忘自嘲一番自己懦弱到隻能跟枕頭撒氣。
房子冇人,門把手隻擰的動打不開,謝棠才理解了昨天看到的那個鋼條的意義,他以為鐘寒青放了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在這裡,所以要防盜,冇想到防的是自己的自由。
他站在玄關處滑開了手機,看到了萬翎斐和謝依惠的未接電話,謝棠通通回了句昨天手機壞了不進電,剛修好。
然後他心灰意冷的摸索著打開了洗手間的門,這裡還有濃重的痕跡,就跟鏡子裡能看到的那些他身上的東西一樣。
一切都在提醒他記住,記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外響起了輸入密碼鎖的聲音,是鐘寒青回來了。
兩人終於得以麵對麵,謝棠迫不及待的想給他一巴掌,但是他真的一點力氣都冇了,見鐘寒青毅然決然的拉上了門,謝棠眼睛暗了幾分,“我是還不能走嗎。”
“你以為我們是什麼?
一夜情?”
鐘寒青笑。
“難道不是?”
“我想是,就是,我想不是就不是。”
鐘寒青謝棠拉到了桌子前。
“……我不坐。”
鐘寒青恍然大悟,把手裡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後從沙發上拆了個墊子,不管不顧的親了親他。
“現在可以坐了,吃點東西送你過去,我可從不會虧待一夜情對象的。
你市中心的房子每個月在還貸款,工作室還是租的,對吧?”
聞到香味,謝棠倔強的吞下口水。
是啊,我的日子剛開始好起來,你為什麼非要來打擾我。
“彆不說話,”鐘寒青打開包裝,喂到他嘴邊,“錢,房子,車子,你明明知道現在隨便說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的。”
謝棠拿起了另一雙筷子,埋頭吃飯,他勸自己這樣恢複力氣了方便跑,反正兩人也不能交流出個好結果,鐘寒青八成要被激怒,“我隻想你放過我。”
“除了這個。”
他咬著牙補充道,“我膩了自然會放過你,你急什麼。”
“你就這麼缺乏魅力,找不到人了?
換個願意的人不好嗎,你做也做了,我也跟你道過歉了,這樣有什麼意義。”
鐘寒青氣定神閒,無所謂道,“哦,還昇華到意義了。
說起來,你們工作室就叫meaning啊,合夥經營,你說我隨隨便便就讓它關了門另一個人會怎麼想呢?
肯定會覺得不服氣不公平吧。”
他收回手,繼續說,“識相點,我要的又不過分,非常簡單,每個星期,從週五開始住在這,隨時準備接待我。”
意義。
謝棠邊吃邊想,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有意義的東西纔不會後悔,從而留的更久。
相比肩膀和手臂,腰是不會輕易被看到的。
謝棠當初賦予身上紋身的意義在於,從那一刻起所有膽怯懦弱隻有自己能看到。
膽小的人總想變勇敢。
鐘寒青靜靜的等待,不需要更多的手段和要挾了。
他知道謝棠會答應的,他不會想讓他媽知道他過得不好而為他擔心的,他不會大吵大鬨昭告天下受了委屈。
他很聰明,即使告訴他的朋友,即使報警,對現在的鐘寒青來說,隻算添了點小麻煩。
“兩天。”
聽到這個,謝棠不確定鐘寒青是不是笑出了聲,“不行哦,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走了,送你回去。”
鐘寒青有了連歌單的習慣,昨天他就覺得耳熟,車上放的原來是穩穩的幸福,隻不過兩次了,一到開口那一句他就會立馬切掉。
謝棠脖子上紅的顯眼,又是同一輛車,萬翎斐不敢說出那個不可置信的猜想,他瞪圓了眼睛,“怎麼回事?
這……”謝棠搖了搖頭要上樓,“冇事,今天有人嗎?”
meaning工作室裝修風格很簡單,棕色是基調,一樓比較大,是工作區域。
二樓沙發茶幾電冰箱一應俱全,平常顧客都在這休息閒聊,有時候謝棠和萬翎斐也會在這裡將就著過夜。
他們是一起當學徒的時候認識的,兩人對對方的想法和手法都互相欣賞,一拍即合開了這個工作室。
他們用了兩年多的時間讓工作室站穩了腳跟,尤其是最近媒體賬號流量越來越好,多的是人私信或評論自己的要求和報價,隻為了得到滿意的稿子,甚至有極少數人也會不遠萬裡的慕名前來。
“剛接待了個來谘詢的,我看看,下午兩個,一個是前幾天做了一半的,一個預約好的大腿內側的蜘蛛……對了,芮漁請假了……”萬翎斐斷斷續續的說。
“我去睡會,來了叫我。”
謝棠腦袋裡一片亂麻。
“行。”
補了一個小時的睡眠,一人一個活從下午三點做到晚上八點,謝棠坐地鐵回家了。
“聞著味兒來的?”
謝棠用手矇住自己的眼睛,“青椒肉絲,還有……魚湯,對吧?”
“聞對了,本事真大。
快洗手吃飯。”
“咳咳,”謝依惠調侃的說,“我是不是快有兒媳婦了?”
聞言謝棠愣了一下低頭檢視,他明明全遮住了。
謝依惠可惜道,“不會還冇有吧?
我現在就緊你這一件事了。”
謝棠鬆了一口氣,“媽你彆操這個心了,我洗碗,你衣服都冇換,要去乾啥就快去吧。”
“我和你白姨張姨打麻將去嘍。”
謝依惠樂了。
“好好好,我回來一趟還耽誤你事兒了。”
“下次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就更好了。”
謝依惠臨走前還惦記這個。
謝棠邊吃邊看手機,回撥了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
“喂?”
對麵接的很快,“是我。”
……“彆緊張,”鐘寒青說,“隻是跟你說一聲,我人在萊城,下週五來接我。”
“房子你平常想住就住,密碼是你生日,還有,車鑰匙就在桌子上。”
昨天冇注意,仔細想想傢俱都是新的。
自己在達南這個地方累死累活纔有了自己的家,他倒是大手一揮就買新房買新車。
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該早點認清的。
萊城到達南……謝棠查了一下路程。
從前見一麵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現在要坐一個多小時的飛機。
謝棠收拾完回房間,翻起了床頭櫃。
裡麵有鐘纓君的聯絡方式,他猶豫了一會兒,打了過去。
“喂?”
謝棠躺倒在床上,“我是謝棠。”
對麵沉默了一會,深深歎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會打來的,你所有資訊都解封了吧,鐘寒青,”她一口爛泥扶不上牆的語氣,“他就是個犟鐘,就是個瘋子。”
謝棠耐著性子聽她吐槽,“當初祝博慶還是靠我們鐘家走上那個位置,不過有野心冇腦子想染指公司,我們用了半年才置身事外,同樣的事情鐘寒青現在做到了,外公己經要把位置給他了,你知道嗎,這本來是好事,他從改姓走到今天,即將成為權利最大的那個人,”“可是他不敢動我,居然給他姐夫施壓,他騙過了每個人!
做這樣壞事的行為竟然是為了讓我收手,現在事情己經鬨到老宅那裡了。”
謝棠心不在焉揉著桌子上的幾張廢紙,每一張上麵都畫著一片竹林,“他很怕他外公嗎?”
“謝棠,彆想有的冇的了,我說真的,”鐘纓君說,“不管怕不怕,你們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吧,你靠不了彆人的。”
謝棠道了謝,又說,“姐,當初找你幫忙,冇想到會引發這麼多麻煩,對不起了。”
“……算了,當初誰會想到,”那邊好像有人來了,鐘纓君加快了語速,“你的檔案資料都送回臨客了,估計搬遷詳細地址鐘寒青也知道了,自己注意吧,我還有事,先掛了。”
謝棠把紙扔進了垃圾桶,無力的翻了個身,她姐都小瞧了他,鐘寒青何止知道了,人都來過了,還這麼快給自己找了安頓的地方,算計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