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簡直說進了李春茹心坎裡!
她端起茶杯佯裝喝茶,強忍著得意之色。
陛下能如此想,倒也不枉費她昨日連夜部署,又累了父親半宿,將劉順找到並且加以威脅。
“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冇事就趕緊退下,莫要影響朕和李昭儀休息。”
她茶水剛剛入口,便聽見蕭崢又說了這麼一句,頓時心下狂喜,緊緊捏著茶杯。
總算……陛下總算是拿定了主意要寵幸她了!
高安回過神,見到蕭崢麵露煩悶,當即眼明心亮道:“倒是……倒是還有一事。”
“說。”
蕭崢擰著眉頭。
高安將頭埋得低低的,戰戰兢兢道:“方纔太醫署的人來回話,說是太皇太後恐怕不行了,按說……陛下如今也該去侍疾……”
蕭崢輕蔑的哼了哼,“太皇太後年事已高,又臥病在床多年,她若薨逝也是情理之中,朕去做什麼。”
李春茹看著高安不像是說假話,而蕭崢也果然如傳言那般,根本就不將太皇太後放在眼裡。
她雖然滿心的不樂意,但還是為了大局著想,小心翼翼勸道:“陛下,太皇太後畢竟是您的皇祖母……既然太醫署的人都來傳話,按說,還是該去看看的,也免得禦史台那些人回頭又說嘴。”
“朕還會怕他們?”
蕭崢冷笑,眼中鋒芒畢現。
李春茹被他盯得頭皮一麻,順溜就跪了下去:
“妾身是擔心悠悠眾口……更何況,今夜是妾身侍寢,若太皇太後當真在今夜薨逝,而陛下得了訊息卻仍舊留宿景儷宮……父親得知後,也定然是會斥責妾身的,還望陛下垂憐……”
她當然知道蕭崢其實也不怕悠悠眾口。
要知道,蕭崢是本朝手段最淩厲狠辣的君主,是靠殺父弑兄奪得的皇位!
原本滿朝文武都對他不滿,一些文臣更是對他口誅筆伐。
可他直接就以對天子不敬的罪名,抄了幾個禦史的家,有些之前投靠了其他皇子的武將出麵阻止,他當場就繳了人家的兵權,以忤逆之罪將人打入天牢!
如此雷霆手段之下,半個月不到朝中就冇了雜音,人人都對他心生畏懼。
直到他將郭雲挽帶回宮中做他的承恩宮女,才又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有文臣諫tຊ言阻止不了他,當場就要撞柱子,他竟命所有人都不準去攔,硬生生將那文臣逼得撞柱而亡!
而如今,他隻不過是不去給太皇太後侍疾罷了,這和他之前做的種種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李春茹和李家卻不敢擔著這樣大的罪過。
也擔不起!
禦史台那些人不敢再跟蕭崢較勁,卻又看不慣他的行徑,正是憋了滿肚子的火氣,而蕭崢之前肆意妄為已成暴君之名,近日已有恩威並施之舉……
若太皇太後今夜當真冇了,陛下卻在寵幸她……明日禦史台的人便會說是她狐媚君主,害得君主連孝道都不顧,可蕭崢未必會護著她,若將她舍了,反倒能平了眾怒……
想起李尚書今日特意派人來叮囑的話,李春茹知道,眼下自己唯有將蕭崢勸走,才能避免這一樁禍事。
她說完,便感到頭頂上方是蕭崢沉涼的視線,壓得她連頭都不敢抬。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蕭崢說:“原來你是擔心受人話柄,既如此,又何必說成是為朕著想。”
李春茹趕緊磕頭:“妾身知錯!求陛下饒了妾身這一回……”
她將頭抵在手背上,匍匐著,一動不敢動。
蕭崢站起身來:“罷了,你也有你的難處,朕懶怠跟你計較,隻要你乖覺,朕在外也樂意給你和李尚書幾分顏麵。”
說完,他抬腳就離開。
李春茹趕緊應了一聲,卻一直到他走出景儷宮,都冇有起身。
香蘭將蕭崢送走後,回到寢殿見李春茹還跪著,忙上前扶她說:“娘娘,您怎麼還跪著,陛下已經走了。”
李春茹這才猛然回神,後背已是被冷汗浸透,隻覺得自己是撿回了一條命。
她臉色慘白,戰戰巍巍被香蘭扶著坐下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香蘭見她這般忍不住問:“娘娘您何必這麼緊張?陛下不是說不會跟您計較麼?”
“你懂什麼,陛下隻不過是看在李家的麵子上,才懶得跟我計較罷了!”
李春茹想起蕭崢最後那番話,心頭又是一緊。
甚至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她設計陷害郭雲挽和太皇太後了?所以才提醒她,讓她安分一些,否則,便是再不會給李家留顏麵?!
香蘭冇想到這些,見她神色越發驚慌,隻勸道:“可若真隻是為了李家顏麵,您之前幾次欺負郭雲挽時,陛下也不必處處都維護著您纔對,娘娘,您就彆多慮了。”
“……陛下是在故意羞辱郭雲挽,所以當然要偏向我!可這並不代表,我就真的得了陛下青眼!”
李春茹攥緊了拳頭。
想起她之前還真因為蕭崢偏向她而生出過得意,甚至覺得蕭崢對她也有幾分情分……她便覺得自己愚蠢!
蕭崢是什麼人?他連郭雲挽都不在意了,難不成,還真會再對其他人動情?
如此想著,李春茹飛快的清醒過來,更是慶幸今日主動將蕭崢勸走,至少,能得個賢名……
……
蕭崢出了景儷宮便往慈安宮去。
雖然他知道太皇太後根本冇這麼嚴重,高安方纔那麼說,是為了助他離開景儷宮故意編的謊話。
他身上氣壓極低,彷彿見著一株草不順眼都能上去踩兩腳泄氣,高安跟在他身邊連大氣都不敢出,幾度欲言又止,眼見著就到了慈安宮門口,卻愣是不敢提郭雲挽三個字。
哪知道,蕭崢卻忽然停下步子,杵在慈安宮門口半晌也不動。
“陛下?可要奴才先進去瞧瞧?”
高安壓著忐忑問。
蕭崢目光沉幽,掃了他一眼:“去傳太醫署的人來,再把那不知死活的東西悄悄送到慈安宮。”
不知死活的東西?
高安愣了愣,隨即眼神一亮,樂嗬嗬道:“是,陛下您先入慈安宮內歇著,奴才定將事情辦得妥妥噹噹!”
能叫蕭崢這般氣惱,卻又忍不住關心的,除了郭姑娘還能有誰!
蕭崢見他滿臉的喜色,眉間又添了幾分沉鬱。
可這股氣來得莫名其妙,他無處可瀉,隻冷哼一聲,故意重重甩了甩衣袖才大步進了慈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