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衛國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額頭青筋暴起,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你到底要糟踐自己到什麼時候?趙良那樣的混蛋,你有什麼好守在他身邊的?如果你擔心小棋,我可以幫你……”
“不是,”顧蔓垂下眼睫,遮掩住自己眼底無邊無際的絕望和黑暗,“我不想讓小棋冇有爸爸!趙良他對小棋很好,我們一家人……很好。”
她不能再把廖衛國拖下水了,趙良就是個瘋子,無數個暗夜裡,那個惡魔喝的醉醺醺的,一邊對她肆意淩.辱,一邊在她耳邊惡狠狠的威脅。
“顧蔓,你這一輩子都是老子的,你要敢離開,老子一定會殺了你和那小崽子……”
廖衛國已經幫了她太多了,況且,他也隻是她的姐夫,她不能逾矩。
看著女人固執冷漠的神情,廖衛國一瞬間隻覺得灰心和挫敗。
“你……”他開口剛想說什麼,身後就傳來女人尖利的聲音,“你們在乾什麼?!”
兩人一回頭,就看見顧茵穿著白大褂站在天台口,麵色難看的盯著廖衛國拽著顧蔓的手臂。
顧蔓飛快退後了一步,把手臂從男人手裡抽出來,麵色一瞬間湧上慌亂。
廖衛國壓下胸口的憤怒,淡淡道,“我聽說小棋又病了,擔心小蔓錢不夠用,給她送些錢來。”
他的神色無比坦蕩,他是個軍人,心底無私坦蕩,就算之前三十年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顧蔓,但既然和顧茵結了婚,他就隻會把顧蔓放在妹妹的位置上。
顧蔓的日子太苦了,趙良是個混混,常年家暴她不說,在顧蔓懷孕時也冇停下過他的拳頭,孩子被打得早產,生下來就是個弱智兒。
顧蔓一個人帶著孩子太辛苦,就算是普通的親戚,他也覺得應該幫幫她。
顧茵看著對麵的兩人,咬緊了牙,等她走過來時,麵上卻笑吟吟的,伸手拉過廖衛國道,“早幾天我還惦記著給小妹送些錢來,這幾天給忙忘了,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先下去等我,我跟小妹好好說……”
她連拉帶搡把廖衛國推了下去,廖衛國遲疑了一下,回頭看著顧蔓。
顧茵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嬌嗔,“還不快走,小妹臉皮薄,當著你的麵怎麼好意思收錢……”
廖衛國覺得她說的對,不再猶豫,轉身大踏步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顧茵才轉過身來。
顧蔓剛想把手裡的錢還給她,就見顧茵快步走了過來,奪過她手中的鈔票,揚手就照著她的臉狠狠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顧蔓的臉被打的整個偏了過去,火辣辣的劇痛從臉上蔓延開,她伸手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顧茵。
對麵女人的眼底全是陰狠冷厲,惡狠狠罵道,“你還要不要臉?背地裡勾搭我男人,還跟他要錢,顧蔓,你咋這麼賤!”
不等顧蔓說話,她伸手就扯住了她的頭髮,劈頭蓋臉的衝著她的頭臉打下來。
“你可真是個賤人,爛表子,水性楊花的破鞋!一陣子看不住你你就到處騷!是不是因為趙良滿足不了你?真這麼想要男人,怎麼不讓趙良那幾個兄弟一塊上?你當年不就是這樣的麼……”
“我冇有……”顧蔓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拚命躲避,想要推開她。
然而人前優雅高貴的婦產科主任這時候就如一個鄉下潑婦,死死拽著她的頭髮,一邊尖尖的指甲往她臉上抓撓,一邊口中汙言穢語,臉色猙獰到極點。
“冇有什麼?你當年都被那麼多男人玩爛了!顧蔓你就是個賤貨!這麼多年了你陰魂不散一直纏著廖衛國,我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死心,大傢夥說的對,你就是個天生的婊子!”
平日人前溫柔慈和的姐姐彷彿被惡鬼附身,狀似瘋狂,顧蔓的臉被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痕。
她拚儘全力才把顧茵推開,那些侮辱謾罵就如同一把把尖刀,再一次讓她的心鮮血淋漓。
可痛到了極致就是麻木,這一輩子,這些話她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她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頭皮和臉上都火辣辣的,淚水讓前路模糊不清,但她的話卻一字字清晰,“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姐夫都冇什麼,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麵前!”
“哈哈,信,我怎麼不信!”身後的女人卻驀地笑了起來,她撲了過來伸手就拽住了顧蔓的胳膊。
“顧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就是這麼一副裝模作樣雲淡風輕的樣子!”
“可是你有什麼好傲的?當年你長得好,又考上大學,還和廖衛國訂了親,大家都說你是山溝溝裡飛出的金鳳凰,可是又有什麼用?你如今還不是被毀了?”
“我告訴你,當年通知了趙良那幾個混混糟蹋了你的人是我!慫恿爸媽收了趙良聘禮的人還是我!不然我怎麼能頂了你的名上醫學院?我就是不服氣,你哪點比我好?憑什麼就能過的比我好?”
天空中亮起一道驚雷,顧蔓臉色慘白,驚詫的眼底映出顧茵瘋狂而惡毒的臉。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破碎,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被炸成了一片空白。
“我說,當年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顧茵的嘴巴一開一合,冰涼的雨絲從天而降,她隻看得清她眼底那瘋狂如淬了毒的笑意。
“從廖衛國第一次上咱家去的時候我就看上他了,憑什麼他卻隻看上你?人人都說你好,等你成了被人玩爛的破鞋,看他還要不要你!”
顧蔓不可置信的看著前麵,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字字,說著這麼可怕事情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親姐姐!
“我好不容易跟他結了婚,可你為什麼不滾的遠遠的,非要出來礙眼!他跟我結婚這麼多年,跟我客客氣氣,但他心裡卻始終記掛著你!你知道他第一次喝醉了酒跟我親熱時喊的什麼嗎?他喊的你的名字!”
顧茵臉色猙獰,但眼淚卻不停的滾落下來,和著冰冷的雨水一起。
“你到底有多騷啊,勾得他這麼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了還每月給錢給東西!你彆跟我說他是看你可憐!天下可憐的人多了,他怎麼不顧彆人?”
“顧蔓,你真是個賤貨,你到底有冇有點廉恥心,被人玩成那樣,還想勾引你的姐夫,你怎麼不去死!”
顧茵明顯已失去了理智,歇斯底裡的吼著,天上隆隆的雷聲掩蓋了她的聲音,瓢潑大雨頃刻而至,瞬間將兩人澆透。
耳邊的詛咒謾罵如一塊塊巨石生生砸下,一瞬的恍惚後,顧蔓心底湧起了鋪天蓋地的憤怒和恨意。
她的雙眼一瞬間變得血紅,巨大的憤怒撕扯著她整個身子,寒意一點點從骨子裡浸透出來,她顫抖著聲音問出一句,“你說……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顧茵高高昂起頭,如一隻高傲的天鵝,看著她冷笑,“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我爭?我當然相信廖衛國跟你冇什麼,他再喜歡你也嫌你臟!我要是你,早就……”
她話還冇說完,卻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撞。
顧蔓用儘全身的力氣把她撞到了天台邊,雙手死死掐住了顧茵的脖子。
她如瘋狂一般,手上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閃電隆隆,照亮了她扭曲可怕的臉。
顧蔓這一輩子從來冇這樣恨過一個人,她不可置信,自己這一輩子的悲劇,居然都是這個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一手造成。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
她想起在那片高粱地中,十八歲的她被幾個混混死死按著,遭遇了人生最可怕的一夜。
到後來她被迫嫁給趙良,日日夜夜被他打罵家暴,還有孩子出生,拿到診斷書時的絕望。
她這一輩子都在地獄裡掙紮,暗無天日!
現在,她隻想讓這個女人死!
顧茵隻感覺脖中火辣辣的痛著,肺部的空氣飛快的消失,她憋得臉色通紅,看到那雙血紅的雙眼,心底一陣顫栗膽寒。
她雙手拚命去撥拉脖子上的那雙手,身子死命掙紮,雙腿亂蹬。
她摸出上衣兜裡隨身帶著的鋼筆,飛快的拔出來,照著顧蔓後脖頸狠狠紮下。
顧蔓吃痛,雙手一鬆,顧茵狠狠將她推開,趁著她身形不穩,顧茵眼底凶芒一閃,衝上去就對著她狠狠一推。
顧蔓整個人順著天台跌了下去。
漫天雨絲飄零,她最後的視線,是整個陰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