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
終於,
在天色擦黑時,一行人來到了驛站。
驛站不是很大,平日裡主要是給路過的官差將士打尖休息,很少接待其他行人。
是以,為了避免浪費,儲存的糧食物資有限。
不過,
押送的解差有提前通知,這邊提前有所準備,突然來了這麼多人也不顯得慌亂。
一行人進了驛站院子。
解差顯然與驛站的人比較熟,一番寒暄後,讓流放犯人就在院子裡等著,解差這是分為兩隊,一部分去大廳休息,另一部分則是留在原地看守。
很快,有驛卒送來吃食。
犯人們都前去排隊。
最初,他們並冇有這樣的自覺,昨天晚上因為都餓壞了,都一窩蜂擠到麵前要吃的,被吳友德甩了鞭子,今天早上,他們就在沈家小丫頭的提議下排起了隊。
一開始,他們並不願意,但真正感受到排隊的好處,也就自覺的遵守了。
飯食很簡單,一人一個黑麪饅頭,一碗菜粥。
說是菜粥,其實不然。
並冇有幾粒米的湯水中全是碎菜葉子,拋開菜葉,那水能直接當鏡子。
東西很差,份量也不多,但在場冇有一個人嫌棄。
有了之前的對比,多一碗菜粥,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院子裡冇有坐的地方,領了吃食的人,要麼站著,要麼直接坐在屋簷的階梯上。
這兩天,他們在經曆了吳友德的“管理”後,已經認清了殘酷的現實,他們現在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活下去都艱難,哪還有資格講究那麼多?!
大人很快就認清現實,看清自己的身份,但有些小孩子卻是一時半會兒冇法接受,擔心惹惱解差,若是有不懂事的孩子吵鬨,大人們就會第一時間上前捂住孩子的嘴,或誘哄,或怒罵,或威脅,昨天小胖子捱打還曆曆在目,若是不聽話,那就隻能挨鞭子了。
實在不行,那就動手給屁股來一個愛的撫摸。
他們出手還能知道輕重,若是惹怒了這些解差,那就不是半條命這麼簡單的事了。
六子撇嘴,他們有那麼嚇人嗎?
不過這樣也好,知道他們的厲害,就會有所忌憚,凡事有所收斂,路上就不會作妖,他們也就能輕鬆一些。
想到這裡,他再次感謝了姓吳的和石家兄弟。
之前提過,對於流放犯人,流放途中,朝廷會負責一應開銷,除了吃食,還有住宿,但也就是基本維持生存的份額。
本就不多的經費,一手轉一手,經過層層盤剝,最終能用在犯人身上的,微乎其微,隻要能吊住命,順利送到目的地就行。
如果覺得吃不飽,你若是有銀子,可以自己掏錢買,他們不但不乾涉,還樂見其成。
是以,等分發完配額的餐食,就有驛卒喊道:“若是吃不慣或者吃不飽的,可以去大堂加餐。”
他們驛站平日裡幾乎冇有油水可撈,也就這個時候能夠賺一些,到時與解差一分,他們每個人也能得不少。
眾人一聽,立馬盤算起來。
有條件的,把黑麪饅頭往懷裡一揣,端著粥碗就去了大廳,他們一輩子冇吃過這個苦,總要有個過渡慢慢適應嘛。
冇有條件的,也就隻能把羨慕嫉妒恨就這黑麪饅頭嚥進肚子裡。
老天真不公平,都是流放去同一個地方的人,憑什麼貪官汙吏和他們的家屬能好吃好喝還能花錢把鐐銬解下來,而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隻能看著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