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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頭奪馬記 第一章 第五節

鐵頭騎洋馬正飛跑著,突然,一條南北公路橫在麵前,據點附近丈八寬的護路溝老長老長的,洋馬跳不過去,想繞也繞不過去。

不遠處,據點邊上有個崗樓路卡子,路卡子處正有兩個偽軍站崗盤查著過路行人。

後有車子隊追著,前有路卡子擋著,彆處繞不過去,怎麼辦?鐵頭讓洋馬放慢步子走著,自己琢磨著過難關的辦法。

他想,到騎兵連的路都跑了一半了,難道我鐵頭連這個路卡子也過不去?莫非要在這兒栽筋鬥不成?哼!哪能活人叫尿憋死!大河能過,水溝翻不了船。

一定要想法子闖過去!他回頭望望越追越近的車子隊,看到穿黃呢子、右耳包紗布的鬼子頭佐藤也騎著車子追上來了,不覺一笑,高興地想道:“嗨,就讓我用鬼嚇唬鬼的辦法闖過去!”鐵頭想到這,抖擻精神,昂首提韁,眨眼間快馬飛奔到路口卡子前。

路卡子上,兩個大煙鬼似的偽軍,一看鐵頭飛馬過來了,慌忙端槍擋住去路。

那個瘦長條子偽軍驚奇地問道:“哎,你這個小孩乾什麼的?怎麼騎著太君的大洋馬?”“哼!你這個人真是吃海水長大的一管得寬哪:佐藤太君叫我騎他的洋馬帶路抓……嗐,這是軍事秘密,不能告訴你們!快讓我過去!”鐵頭一晃腦袋,揮著手,彷彿帶著三把火似的說。

瘦長條子大煙鬼說:“不行!請你包涵一會,得等太君來,盤問清楚再走。”

“哼,你看!”鐵頭用手指指還在二裡路外繼續追來的車子隊說:“佐藤太君一會就到。

這一耽誤,要是抓不到遊擊隊,你小子就得拿腦袋頂著!”又矮又癟的另一個大煙鬼說:“太君把大洋馬都交給他騎啦,這還會有假?!嗨,叫他快過去辦公事吧,後邊的車子隊眼看就要過來了。”

“這、這這……”瘦長條子歪扭著後腦勺子,猶豫不決。

鐵頭望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車子隊,耳邊又傳來斜楞眼沙啞的“截住!快截住!”的急叫聲,這時他心裡急得火冒三千丈。

他想,再同這個漢奸磨蹭下去,要砸鍋的,這怎行?!忽見鐵頭一瞪虎目,衝著瘦長條子偽軍怒喝道:“你這混蛋!我有公事,快閃開!”瘦長條子一看鐵頭要硬闖,又聽到車子隊那邊大叫“截住!截住!”發覺鐵頭有紕漏,於是猛喝一聲:“有公事也不能過!再往前走,我用刺刀挑了你!”“哼!你敢挑?”鐵頭雙腳脫開馬蹬,雙手勒緊馬鬃向前走著,挑戰地說。

“快下馬!不下來我就挑了你!”瘦長條子邁前一步,端著刺刀就來挑鐵頭的腿。

說時遲,那時快,鐵頭“嗖”的一聲,在馬背上來了個猴翻樹猛鑽洞,一下子閃到馬脖子下,摟緊馬脖子一努勁,“啃嚕唱!”伴著洋馬竄出去了丈八遠,兩個大煙鬼被洋馬猛闖了個西肢仰天咧著嘴。

瘦長條大煙鬼偽軍慌忙從硬漢坐起來,端槍瞄著鐵頭大叫:“站住!站住!”接著扣動扳機,“通!通!”打了兩槍,可連鐵頭的半根汗毛也冇傷著。

隻見鐵頭回過頭來,裝了個鬼臉,作弄他道:“叫你們那個斜楞眼拚狗命來追吧!”兩個偽軍冇他辦法,氣得首跺腳。

佐藤騎車子隨隊追了一陣子,發覺奪馬飛跑的小孩故意讓馬跑跑停停,分明是個騎馬熟手。

他蛤蟆眼一轉,心想:“小八路鬼把戲多的是,前麵過河不遠就是八路根據地,小孩莫不是要我追馬過河去鑽八路的埋伏圈?還有,他們也可能是用調虎離山計,把我的人馬牽調得遠遠的,乘虛而入,拔掉我的據點,使我落個雞飛蛋打……要是真的這樣,可就糟啦!不好,不能再跟著小八路瞎跑了!我得快回師保據點。

回去第一件事,先劈掉報告劉家屯藏有八路傷員的情報員,這可能是個用套子裝我的內鬼!不能再耽誤,得快快回師……可是,慢著,我那寶馬還要不要?怎樣把它奪回來?要的!哼,叫特務隊給我去追去奪,奪不回活的,奪到死的也成,反正不能叫寶馬落到八路手裡,壞了我佐藤的大名聲。”

佐藤老小子想到這兒,急忙喝令斜楞眼到他麵前來,附耳向斜楞眼下了一道新命令。

斜楞眼聽著,連連點頭哈腰說:“哈咿!請太君大大的放心,我逮不住活的,也要把死的給太君拿來!”佐藤怕斜楞眼半路上貪生怕死,追不回他的寶馬,便命令兩個鬼子伍長跟著漢奸車子隊進行監督。

佈置完畢,佐藤便帶著他的多半拉鬼子中隊,慌忙朝沙河鎮據點方向去了。

佐藤帶隊走後,斜楞眼領著特務車子隊不一會就撲到路口卡子處。

斜楞眼跳下車子,氣沖沖地走到那兩個剛拍掉身上塵土的大煙鬼偽軍麵前,爆著眼珠子怒吼著:“飯桶!大飯桶!大大的飯桶!為什麼不截住騎馬的小孩?”說著,左右開弓,“啪啪啪”的摑了兩個偽軍幾個大嘴巴子。

瘦長條子偽軍捂著火燒火燎般發痛的馬臉,有點不服氣地駁嘴說:“騎馬小孩說,是……是佐藤太君叫他騎馬帶路抓,抓遊擊隊的。”

“混蛋!他是個小八路,搶走了佐藤太君的大洋馬!哎,你們他奶奶的比飯桶還飯桶!小孩還說了什麼?”“他還說……”又矮又癟的偽軍摸著發痛的臉,話到唇邊留半句。

“呸!怎麼你嘴裡象含著個紫茄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快說!小孩還說什麼?”斜楞眼吼叫著,要矮個子偽軍快把話說完。

“小孩在馬脖子底下喊:‘叫、叫、叫你們那個斜、斜、斜楞眼……’”矮個子偽軍吞吞吐吐地說。

“放屁!”斜楞眼又一巴掌朝矮個子偽軍的腦瓜子摑過去。

“咱們回來再算賬!非敲斷你們的大腿骨不可!”他說著,一揮手,狠跺了一腳,說了聲:“快給我追!”隨即帶著身邊的兩個特務,跨上自行車,又急著趕上尾追鐵頭大洋馬的車子隊去了。

鐵頭騎馬正向前飛跑著,猛然,前邊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一條二裡多寬的南北大運河擋住了去路。

頭幾天,本來,這段老長老長的運河河底還是乾乾的,乾得能跑旱船,可鐵頭哪知道,前天上遊臨清一帶下了場大雨,雨大水多,水打著滾似的流下來了,嘩嘩地向北流著。

鐵頭勒馬望著麵前,隻見河水擋路,叫他心裡真有點發毛啊!河那麼寬,水那麼大,哪裡有橋?哪裡有路?不知道。

繞過去吧,不可能。

河水哪裡深,哪裡淺,哪裡能過,哪裡不能過,心裡也冇個數,想騎馬趟過去,也冇把握。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真抓瞎啊!急得鐵頭在河邊上勒著洋馬打轉轉。

洋馬小簸箕似的大蹄子,在河沙上踏了好多圓印子。

鐵頭向後望望,車子隊象一條毒蛇似的追來了。

鐵頭眨眨大眼,心想:聽騎兵連號兵小劉說過,戰馬都會踩水,戰馬過河一條龍。

好,水中的功夫我也會幾套,我和洋馬一塊遊過去不挺好嗎?!鐵頭想到這兒,拿定主意,正要催馬過河,忽見沿著河岸,由北向南走過來一個挾著糞叉子、揹著糞筐的“老大爺”。

鐵頭勒馬停步,正想問問這老大爺哪兒過河好,啊,原來這“老大爺”正是鐵頭早就認識的區中隊的老偵察員。

他高興地在馬上喊了聲,“‘老偵察叔叔,你好哇!”“老偵察”驚喜地應道:“啊,是鐵頭老夥計呀!真是好樣的!”冇等“老偵察”再說下去,鐵頭就忙問道:“老偵察叔叔!我要過河,你知道哪個地方能趟過去?”這位化裝前來偵察敵情的老偵察員,一看鐵頭騎著佐藤的大洋馬,後有敵人車子隊追著,不用問,心中巳明白了**分,時間不允許多說,他馬上簡短地告訴鐵頭,這河岸兩邊沙灘後,都有區中隊和民兵埋伏著,河對岸不遠是騎兵連。

他叫鐵頭快衝著對岸那棵小楊樹蹁過去,隻要把鬼子引過河去就行了。

他還告訴鐵頭,騎兵連那邊己有準備,咱縣大隊己跑步前往沙河鎮搗佐藤的老窩去了。

鐵頭聽罷,精神抖擻地笑著說:“好哇,‘老偵察’叔叔,咱回頭見!”說著就打馬下了河。

“老偵察”望著鐵頭說:“好,一會見!”說完,就敏捷地鑽進了河灘後的梨樹林子裡。

鐵頭催馬趟著“老偵察”指給的那條水道,衝著對岸小楊樹而去。

過了不大一會兒,一陣“軋軋”車子響,斜楞眼帶著車子隊追到了河邊上。

斜楞眼一看鐵頭伏在馬上,正跑到河心,氣得他又跳又罵:“真他媽巴格亞路!這咋辦?”幾個特務隊員也隨聲附和地衝著鐵頭亂喊騰:“小一八一路!投降吧!交馬不殺!”“小八路!送回馬來賞現大洋一千塊!”“小崽子--!彆過去啦--:快回來有賞:金票子大大的給!”鐵頭催馬全速往前踹,衝小楊樹的方向而去。

耳後傳來特務們的咒罵聲、勸降聲、恐嚇聲。

鐵頭向後望了一眼,看著敵人那個乾著急勁、暴跳勁,禁不住輕蔑地一笑,心裡說:“哼!反正狗嘴裡長不出象牙來,你們有勁就喊騰吧,可你們用臭銀爛紙收買不了咱鐵頭抗日到底的心!咱鐵頭跟**,**跟定了!咱要把洋馬親自交給騎兵連打鬼子,還要把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傢夥牽到騎兵連那兒去。

過一會咱見了騎兵連就分高低!”鐵頭想著,催馬前進著,馬的西蹄下麵響著嘩嘩的踢水聲,水麵上不斷飛濺起白色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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