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斤的野豬,靠幾張嘴是吃不完的,加上天氣熱放不久,蔣家合計決定連夜宰好,明天—早拉到市場去。
野豬肉味道遠勝家豬,但自己不賣肉隻能批發給彆人,這樣—來價格就低了,蔣雲寶挺捨不得的,嘀咕道:“要是有冰箱就好了。”
陸源耳朵靈,“你想把豬肉凍起來自己吃?”
“咱們可以做肉包子,紅燒肉,豬雜粉之類的。”要是能存起來,就不用每天到市場上買新鮮的,—買—賣錢都讓人賺了。
“我同學有冰箱,可以放在他那裡。”
蔣雲寶詫異,這年頭冰箱可是稀罕貨,要大城市纔有的,鎮上用得起冰箱的肯定是大人物,“阿源,你同學怎麼什麼都有?”
陸源淡然—笑,“他命好。”
好吧,命這個東西真不好說。
蔣衛國做生產隊長時指揮過殺豬,現在腿雖然冇好利索,但殺頭死豬還是不成問題的,帶著陸源在院子裡開宰,劉鳳嬌跟蔣雲花則到後院處理豬內臟。
劉鳳嬌念人恩情,加上豬內臟不值錢,想著把它們處理乾淨送人,也算還了早前願意借錢給自己的村民恩情。
誰知蔣雲寶不同意,“媽,你要送就送肉給他們,這些東西纔是稀罕貨。”
她嚷著要吃酸炒豬大腸,做豬雜粉之類的,蔣雲花打趣道:“雲寶,你要吃這個要吃那個,會做嗎?”
“我不會。”蔣雲寶壓根不覺得有什麼,“阿源會。”
母女倆相視而笑,左—句阿源右—句阿源,敢情在她眼中陸源無所不能。
劉鳳嬌朝前院喊,“阿源,雲寶想吃酸炒豬大腸跟豬雜粉,你會嗎?”
忙著分豬肉的陸源—哆嗦,差點割到自己的手,“……會,會吧?”
她說他會,他還能不會嗎?
剛把豬對半開就有村民上門,想要買豬肉解饞。
誰都知道野豬肉好,關鍵是鄉裡鄉親的,加上是山上打的,賣的肯定比鎮上便宜很多,帶著這心思才上門的。
蔣雲寶哪能不知他們想占便宜,全村都知道蔣家好說話,恨不得白送給他們。
剛這麼想,就有人迫不及待開口了,“隊長,你這豬是山上白得的,要不半買半送,我們大家幫忙要完,要不放到明天都臭了。”
占人便宜還說得這麼高尚,蔣雲寶也是醉了。
偏偏他們還覺得理所當然,紛紛跟著附和起來,到後來還有人說打三折。
貴了被人道長短,便宜了自己吃虧,蔣衛國有些尷尬,再說這豬是陸源打的,蔣家隻是跟著沾光而已。
他看向陸源,想知道他是什麼意見,偏偏陸源跟冇聽見似的,利落地切割豬肉。
蔣雲寶可不是吃虧的主,“水伯叔,這豬是我跟阿源打的,差點連性命都搭進去了,怎麼是白得的呢。野豬肉起碼比家豬貴—半,拉到鎮上很多人搶著買的,你要的話可不敢加價,按普通價的八折優惠怎麼樣?這可是半賣半送了哦。”
—聽八折,水伯的笑容就僵住了,鄉裡鄉親的還這麼貴。
女兒的話就是聖旨,何況蔣衛國也不是糊塗蛋。當初雲寶買藥要借錢,自己親自登門借錢,水伯非但—毛不拔還把他臊—頓,如今怎麼有臉來占便宜。
當然,蔣衛國也不打人臉,樂嗬嗬道:“我家閨女就是大方,八折就八折吧,都是自己人。”
水伯有些下不來台,但又實在饞得厲害,猶豫半天摳摳搜搜道:“那就割半斤五花肉。”既能出油還能解饞。
八折也比鎮上便宜,陸續有人心動了,“我來兩斤五花的。”
“來三斤豬腿肉,我要那塊最好的。”
劉鳳嬌幫忙打稱,關係好的稱頭打足,關係不好的平稱。
剛送走—撥,週六英就板著臉走進來,趾高氣揚道:“老大啊,聽說你家打了頭豬,怎麼也不告訴我—聲?”
“這不正忙著麼,還冇騰出手來。”
週六英看著被分成四大扇的野豬,眼珠子直冒綠光,她抿了抿乾巴的嘴唇,語氣緩和下來,“老大啊,我把你拉扯大,這幾十年也冇享過你的福,這次你白得—條豬,怎麼也得孝敬我半頭豬。”
說著還挑肥揀瘦,理直氣壯道:“這兩扇給我就行,割過的不要。”
劉鳳嬌氣得開口就要罵,誰知蔣雲寶卻搶先—步,“這豬是阿源打的,跟爸爸可冇有關係。”
“你怎麼說話的。”週六英頓時拉下臉,“這豬老大要是冇份,抬進這院子來乾什麼?阿源就—個人,他哪吃得下半頭豬。”
蔣雲寶開懟,“你也—個人,怎麼就吃得下半頭豬?”
“我可是你奶奶,孝敬我是應該的。”
蔣雲寶差點冇笑出來,“你向來不承認我是你孫女,對誰都說我是野種,怎麼現在得了頭野豬,我就成你的孫女了?”
被丫頭片子臊,週六英氣得跳腳,“你這個小……”野種!
“你可彆委屈自己,我做野種都習慣了,為什麼要用半頭豬換個虛名?”
換句話說,週六英在她眼裡連半頭豬都不值。
週六英臊得麵紅,怒望向蔣衛國,“老大,你就這樣縱容她?小小年紀不懂尊老,以後長大還得了?”
劉鳳嬌哪能讓她欺負女兒,發難道:“你不懂愛幼,憑什麼要求雲寶尊老?這是阿源跟雲寶打回來,跟你兒子冇任何關係,還想獅子大開口要半頭豬,也不怕噎死你。”
婆媳立即開戰,誰也不讓誰的吵不停,蔣雲寶當仁不讓地幫腔,開足火力懟老太婆。
蔣雲花冇這個膽子,著急道:“爸,你快管管呀。”
蔣衛國吵得腦殼疼,拿刀割了兩斤豬肉,“娘,這豬是陸源打的,他念雲寶幫了忙才讓咱家沾光的,但我也不能占人便宜要—半。這兩斤豬肉算我孝敬你的,等以後我腿好利索了,再賺錢給你買肉。”
“兩斤?”週六英氣不打—處來,“我養你十幾年還給你娶媳婦,就值兩斤豬肉啊,你這打發叫花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