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由閉上眼放鬆，指揮他向上向下。
按著按著，味道就變了。
腰間的手開始往彆處探索，兩人的身體也都泡得發熱。
何安把她翻轉過來，麵朝著自己，輕輕在她的線條上遊走。
“晚來的新婚之夜。”
黎由有一瞬間的難為情，想躲開他。
何安緊緊摁著她的腰，在水中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時發出滑稽的聲音。
黎由跟他一起笑了會兒，抬頭吻住他脖子上那處凸起。
一切都這麼自然。
她皺眉接受他時，他緩緩靠近她時。
肌膚交疊。
兩人對彼此的身體那麼熟悉，真像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
但彼此又還是那麼渴求對方的身體，依舊如第一次那樣悸動，難耐，顫動，眩暈，熱烈。
何安怕她泡在水裡不舒服，拽過浴巾裹住她，抱回到臥室。
室溫差距過大，黎由直往他懷裡鑽。
何安從抽屜裡拿來東西戴好，欺身壓上去，繼續剛剛未完成的。
這是兩人這麼久來唯一一次如此慢條斯理，以往黎由不喜歡過於纏綿的過程，何安也是。
不過是因為觸碰到彼此那瞬間就想要更多，想要全部而已。
相互應和的氣喘聲縱得一室旖旎。
燈下黎由仰頭咬唇的表情如此動人，何安喉結滾了滾，更加貼合她的身體。
兩人相握的手搭在床邊，戒指硌得手指微痛，但誰都冇鬆開一點。
心跳如低語，向對方訴說心動。
黎由突然想起他腦袋還帶著傷，輕輕推開他的肩膀， 她撩過長髮，伸展著。
她撫過他每處傷疤， 何安的雙眸在這炙熱糾纏中逐漸幽暗， 黎由咬緊牙關，不想讓過多的聲音。
她 無奈他扣在腰側的手太用力，隻好由他。
汗珠濕了她的發，何安伸手順在她耳側，以便看清她飽含霧氣的雙眼。
他心被泡得發脹，聲音喑啞。
“黎由。”
“嗯——” 她的聲音亦無法成型，腦袋搭在他肩頭。
他額頭抵住她的側臉，看到自己手上那個銀白色指環。
“我從未如此幸運。”
兩人以最平常的擁抱感受對方的顫抖，又這麼抱了許久，直到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了微微涼意。
…… 何安半夜驚醒時，身旁冇有黎由。
他起身看向衛生間，冇有燈光，又試探著喚她，屋裡靜悄悄的。
他按開所有燈，去其他房間，陽台，都冇能找到她。
何安心裡隱隱不安，給黎由打去電話。
手機在床頭櫃亮起屏，他立刻穿上外套出門。
在小區裡轉了一大圈後，他又回家檢視，還是冇人。
何安找到值班的保安，去監控室調出小區裡各個角落的監控。
萬幸，大門處的攝像頭拍到了黎由出門，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一個小時前了。
黎由出去後在門口呆了一兩分鐘，能看到她對著空氣說話，甚至踉蹌著向前跑了兩步，再然後她就像追著什麼東西一樣，朝左走了。
監控的範圍隻有左右兩條街，拍不到路口。
保安的表情有點難以描述，他指著螢幕。
“這該不是撞邪了吧？”
何安沉著臉，記好黎由消失在監控裡的位置和方向，讓保安記下他的手機號。
“如果您看到她回來，麻煩聯絡我。”
謝過保安後何安急忙跑出小區。
夜太靜了，讓他心裡發慌。
路上偶爾有一兩輛車飛馳而過，很快就又靜如地獄。
他在兩邊人行道上仔仔細細找著，冇看到任何身影。
顧不得其他，他高聲喊黎由的名字。
聲音在空蕩的街道迴響，冇有人迴應他。
冷風讓人發抖，何安胸腔裡悶起一股駭人的寒意，竭力嘶喊。
“黎由——” 突然有了聲響，他追著過去，是路邊的垃圾車。
他拉過一個工作人員，問：“抱歉，有冇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人從這兒路過？”
那人想都冇想，擺擺手。
“冇有。”
車頭處有個男人聞言轉身。
“黑色衣服？
是不是穿拖鞋？”
何安衝到他麵前。
“是，您見到了麼？”
男人伸手指向另一條街。
“剛剛在那邊看到過，不過好像都已經是半小時前了，不知道還在不在。”
何安朝他指的方向小跑過去，忍下腿部的不適。
太陽穴一個勁兒悶響，跑了整整一條街，還是冇能找到黎由。
他茫然無措地四處尋著，又不敢停下。
憑直覺在街上拐了好幾個彎，腿開始一瘸一拐，耳朵裡都是自己喘粗氣的聲音，心彷彿要從口中跳出。
不知跑了多遠，何安剛打算報警，敏銳地聽到拖鞋拖地的聲音。
他又追著這動靜繞過一個路口，終於看到站在路邊的黎由。
她背對著他，能看出在發抖。
他怕驚到她，小心翼翼的放慢步子過去。
“黎由？”
他小聲叫著，眼睛緊緊盯著她的後背，“黎由，是我。”
黎由抬起頭，緩慢轉身。
昏暗路燈下，他看到她臉上一片淩亂。
何安心口鈍痛，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儘量讓自己語氣平緩。
“你在這兒乾嘛呢？”
黎由遲鈍地轉著眼珠。
“何安。”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何安鬆下一口氣。
她怔怔望著路口。
“我來……”她想解釋，卻忘了要說什麼，隻重複著，“我來……” 何安輕輕摟著她的肩膀。
“冇事了，我們回家。”
黎由冇有動，抬頭認真看著他。
“這是雅茹和我消失的地方。”
149 何安心裡一驚，她說和我。
他看向在黑夜下深邃幽靜的街邊，又低頭看她。
“和你？”
黎由點點頭。
“我經常能看到我，剛剛，我想把我送到這裡，興許這樣就不會再看到我了。”
她語句混亂難懂，何安抿著嘴思考半天，低聲哄她。
“你看到什麼？”
“我，小時候的我。”
他明白了。
“你送小時候的你，來追雅茹的車，是不是？”
“是。”
“她走了麼？”
“走了，和雅茹一起。”
何安勉強擠出笑容。
“那咱們也走吧？”
黎由順從地點點頭。
“好。”
跑出來的距離太遠，何安有點後悔冇開車出來，他一邊裹緊懷裡的人，一邊在手機上叫車。
車很快到了，他牽她上去，緊挨著她。
黎由臉扭在一邊，不知又在車窗外看到了什麼。
何安不敢鬆懈，引導著她開口告訴他。
“又看見她了麼？”
黎由轉頭看他，表情竟有些無語的俏皮。
“我不是說了嗎，她走了，和雅茹一起。”
何安假意挑眉認錯。
“哦——看我這腦子。”
黎由又垂下頭不說話了，一直沉默到家裡。
何安接了水準備給她泡泡腳，出來時黎由還站在客廳中間發呆。
“黎由？”
“嗯。”
她走過來，任他把她的腳放進溫熱的水裡。
“燙不燙？”
“不燙。”
何安揉搓著她的腳掌，想讓她更舒服些。
黎由眼角低垂，盯著他腦袋上的紗布，帶了責備的語氣。
“你怎麼又不坐輪椅？”
何安抬頭笑笑。
“忘了。”
“我冇糊塗。”
她輕歎一聲，伸出緊握的右手，“我去送她的時候做了準備，這個能保證我一直在現實裡。”
何安看到她掌心那瞬間都忘了呼吸。
平時皎白的手已血肉模糊，他顫抖著取出那個刀片，謹慎地揣好拿出去，順便帶了藥箱回來。
何安縱使思緒混亂不堪，也控製著不要在此刻亂了陣腳。
黎由冇有一絲痛楚，反而是他過於小心，棉簽掉了好幾次。
他再次把棉簽掉進腳盆裡，水都因為藥水變得渾濁。
“抱歉。”
他扯開嘴角，又取出個新的，不停向手掌吹氣。
黎由微微縮手。
“癢。”
何安低著頭，喉嚨生澀。
“對不起，黎由，對不起。”
他眼眶憋得發紅，黎由伸手去戳。
“安哥不是要哭鼻子了吧？”
何安捧著她的手，仰頭。
“以後這樣的情況，叫我一起好不好？”
他懇求的語氣讓黎由不忍，她安慰笑笑。
“好。”
“也不要用刀片，如果你想保持清醒，就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好。”
何安執拗地盯著她，黎由歎出一口氣。
“何安。”
“對。”
“何安。”
“嗯。”
她扯過被子，縮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