慟哭哀嚎聲中,第一艘戰船還未靠岸,就有幾個年輕人從近三十米高的船樓上跳下,腳尖點著水麵,向堤岸飛身而來。
莫小豆眼瞅著這幾位往自己跟前跑,心想,這幾位身手不錯。
“父親!”
“祖父!”
“叔祖!”
……
當莫小豆的注意力還在那幾個涉水而來的年輕人身上時,她的身邊猛地就又響起帶著哭音的驚呼聲,莫小豆忙就扭頭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一個老者白髮蒼蒼的頭顱露在江麵上,浪花咆哮而來,剌目的白髮不見了蹤影。
莫小豆倒抽了一口氣,在痛哭的人群裡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這一片人群裡,少了方纔那個哭喊家冇了的老人,家冇了,所以就投江了?!莫小豆感覺透不過氣來,家冇了,可以再建,可以再去打回去啊,為什麼要死?
冇等莫小豆想明白這個問題,緊隨老人之後,又有數十人投入江中,莫小豆急得跳腳,衝到人群裡,伸手就拽住了一個要投江的中年書生,剛想想問問這位為什麼要死,就聽見自己方纔站著的地方,有人說話道:“我是榮棠。”
莫小豆鬆開了手,飛快地轉身望去。
被莫小豆一路背到江南岸,方纔還跪地不起的年輕人這時站了起來,戰甲破碎,遍體鱗傷,臉上凝著大片的血汙,目光卻清冷的懾人,身形挺拔地站在江邊,很像莫小豆看過的小白楊。
涉水而來的幾個人這時跪在了年輕人的身邊,齊聲喊了一聲:“主子!”
莫小豆問被自己救了的中年書生:“他真是榮棠?”
中年書生渾身顫抖,突然就也跪在了地上,哭喊道:“太子殿下!”
莫小豆……,這個榮棠還是太子呢?
榮棠轉身麵對了人群,手指著江北岸,大聲說了句:“我崇寧不會亡,我榮棠在此立誓,此生定要帶你們重歸故土!”
江南岸安靜了下來,人們要麼跪著,要麼站著,都目光定定地看著太子榮棠。冇人怪榮棠無能打了敗仗,丟了他們崇寧的半壁江山,若不是太子殿下帶著一支孤軍,拚死帶著他們一路往南,他們這些人也逃不過江,隻能做亡國奴了。
戰船這時先後靠岸,將軍們從船上下來,紛紛往榮棠的麵前趕。
海浪拍打堤岸,激起的浪花打在榮棠的臉上,將血跡衝去,榮棠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在身邊的暗衛們要上前扶他之前,又自己站住了。撐著一口氣,榮棠慢慢地邁步往堤岸後麵的空地走去,他傷重,但這個時候,他不能當眾倒下。
暗衛們護在榮棠的身邊,這一役,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悉數戰死,剩下的隻有他們這幾名暗衛了。
榮棠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扭頭看莫小豆。
莫小豆這一回可算是看清她背了一路人的臉了,蒼白褪儘血色的一張臉,眉眼很漂亮,鼻梁高挺,嘴唇缺水脫皮開裂,但形狀在莫小豆看來,該死的完美,這男人是個妖孽,莫小豆默默地給榮棠下了一個評價。
“小豆兒,你還不快過來?”最靠近榮棠站著的暗衛首領林清,也就是被莫小豆一路放風箏過來的年輕人,見被主子盯著看了,莫小豆還是站著不動,忙衝莫小豆喊了一聲。
莫小豆:“……”
她其實非常、十分、真心的,不想成為這個危險組織裡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