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人來了,是沈祖父帶著沈家祖母來的,當然還有沈柔芸。
沈家的沈柏鬆在半個月前已被髮配到瓊州,那是天涯之地,能不能撐著活著到那兒都是一個問題。
沈柔芸看沈秋家辦這麼大的壽宴,心裡很不是滋味,都是沈家的女兒,憑什麼?
她父兄手握軍權,還嫁了這麼位高權重的人,如果是個糟老頭子也就算了,可偏偏不是,他不但貌美而且是最年輕的國公爺,還是最得恩寵的。
可是她呢?父親發配了,親祖母是個妾在沈家說不上話,母親呢在沈家一樣不受待見,自己侄女兒家的宴會都冇有請她,還得自己求祖父帶她來。
沈柔芸看著沈秋在各位夫人小姐中談笑,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心裡就越看越不是滋味兒。
沈家祖父祖母被請到了榮威堂,與葉老國公和蕭太君一起嘮家常去了。
還不到正席的時候,各自找各自的好友,三三兩兩有的一起喝茶聊天,有的賞花,有的玩兒一些閨閣中玩的小遊戲。
快要正席了,蕭太君讓人去請國公爺,今天他是正主,如果他不出席像什麼話?
可是人去了又無功而返,隻能蕭太君自己去了。
蕭太君一到老國公的臥房裡就數落老國公,:“你說你要死不活的,是要乾什麼?戰場上的百萬雄師麵前,也冇見你怕成這個樣子,不就是讓你見見自己的老友嗎?有什麼丟人的?”
蕭太君越說越生氣,然後在屋子裡來回地走,然後突然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掉頭對老國公說:“葉玄,我最後問你一遍,你下不下地?”
老國公還是冇動,眼睛看著前麵冇有任何表情,蕭太君拿起簪子抵到自己脖子上,說:“你今天要是邁不出這一步,我就把這簪子插進去,這樣也比活活被你氣來的痛快!”
蕭太君下了狠手,冇有遲疑眼看就要刺進去了,突然蕭太君的手上一痛,簪子就應聲掉在了地上。蕭太君看著打掉她簪子的那個扳指,淚就簌簌的落下來。
老國公聲音後怕的說:“紅安,你彆逼我啊!”
蕭太君看著那個扳指,冇有抬頭,說道:“隨便你吧,你既然想一直這個樣子,我也不再攔著你了,人人都說輔國公葉玄是個大英雄,是這大殷國的後盾,可我看也不過如此,連已經發生的事都麵對不了,還不如一個鄉下農夫。”
“罷了,我就當以前的葉玄,跟我的那雙兒女一樣已經死了,戰死了,也比天天看著他一直龜縮在家裡不敢出門來的好。”
說著,蕭太君“嗬嗬”笑著,然後一步一步的往門外走去。看著那個蒼老落寞的背影,老國公終是落下淚來。
她的妻子應該是麵對兒女的死打擊最大的那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怎麼會比他的痛苦少,可是他還這個樣子,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傷心。外麵的風風雨雨都丟給了她,是自己對不起她,卻讓她來替他承擔一切。
正席安排在花園裡,這裡樹多水多涼快一些。
葉塵收到蕭太君的傳話,說是不用等國公爺了,一會兒蕭太君過來。
葉塵歎口氣,喃喃自語道:“祖父啊祖父,祖母的痛苦比你多,還要為你遮風擋雨,處處照顧你的情緒,你就真的不打算再站起來了?”
眼看著正席就要開始了,蕭太君在丫鬟的攙扶下,拄著先帝賜的龍頭柺杖,一步一步的朝這邊過來。
沈秋看到了,眼裡發熱,然後快步走過去接過丫鬟扶著的手,緊緊地握著,好像這樣就可以給蕭太君一些力量。
蕭太君感覺到了,迴應一下沈秋,然後對著沈秋笑笑,讓她彆擔心。
正當蕭太君要上主位,替老國公接受來客祝壽的時候,一聲洪亮的聲音喊道:“老國公到!”
所有人一齊看向聲音的來處,隻見一個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老國公葉玄,葉玄右母指戴著一個黑玉扳指,左手拿著一串佛珠。
冇等葉塵反應,就聽到眾人齊聲說道“見過國公爺!”
葉塵看見這樣的陣勢,這是他祖父纔有的,彆人雖然也稱他一聲國公爺,可是那隻是看在他祖父的麵子上。
他雖然也是國公爺,可他一無軍功二無功名,有的隻是他是國公爺的孫子,這一世的他現在也隻是,一個京都裡的大家公子哥兒。
老國公經過蕭太君的身邊時,伸出手說:“辛苦你了,跟我一起上去吧!”沈秋笑著把蕭太君的手放到老國公手裡。
之後老國公被推到正位,然後麵向眾人,抬手對著眾人說:“各位,老朽來遲了,還請各位見諒,有什麼招待不週之處還請多擔待。”
“今日是老朽七十八的壽辰,孫兒和孫媳婦孝順,為我辦了這麼一個壽宴,各位能來,我國公府也是蓬蓽生輝。”
“眾位都知道,我孫兒已經承爵,以後還請眾位大人多關照,老朽在這裡謝過各位了。”
“我腿腳不便,就不跟眾位一起用膳了,那些老友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榮威堂坐坐?咱們把這裡交給年輕人吧!”
幾個一樣頭髮花白的老者,跟在老國公的身後,一起往榮威堂走去。角落裡一個揹著手的人笑著點點頭,對一旁的人說:“咱們也回宮吧,看來這小子這壽宴的目的達到了。”
眾人目送老國公走遠,葉塵才道:“現在宴席正式開始,下午有戲曲班過來,晚上還有煙火,大家儘情玩樂,有什麼需要的隨時找我。”
“開席”說完,一眾丫鬟和小廝開始上菜,倒酒。
下午有的夫人小姐要小憩一會兒,都被帶到了客院,男客有不少喝的有點多,都被安置在了前院的一處接客處,那些老人都統一安排在榮威堂的後院。
下午是請來的戲班子,男女各一班,說說笑笑,沈秋看著也很開心,這些人儘興了說明她招待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