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來多久,雲笙在發呆便也冇注意時間,隻聽著外頭傳來兵衛嚴肅的聲音。
“滿霜姑娘不是剛離開嗎,怎麼又這麼快就回來了?”
雲笙心裡一驚。
完了,被髮現了。。。
她就說青石涯靠不住。
滿霜果然疑惑道,“我不就出去一次嗎,而且我出去的時間也不短啊,我還去了集市買了些姑娘要的口脂和花苗回來。”
““姑娘”?。。。
滿霜姑娘一首都叫裡頭那位是“姑娘”?”
“是啊,不然呢?”
“快去回稟皇上,說有外人易容過後見過裡頭那位。”。。。
看著滿霜一臉做錯事的模樣進來,雲笙笑著安撫道,“不必緊張,這都是些小事。”
滿霜低著頭將手裡的東西交給雲笙,“姑娘,你要的口脂和花苗。”
雲笙接過那些口脂和花苗,笑道,“成色十分不錯,看來滿霜你是用心買的。”
滿霜,“奴婢看了好幾家,才挑了這些最最好看的,奴婢總想著,隻有這世上最最好的口脂才能配得上姑孃的容顏。”
這時外頭傳來了許多整齊有序的腳步聲,滿霜掀開簾子往外頭瞧去。
較之先前,如今這外頭的兵衛整整多了兩倍不止。
滿霜有些無措的看向雲笙,聲音像是含在喉嚨裡冒不出來的模樣。
“姑娘。。。”
雲笙笑道,“在宮中,如你這般十分有仁義之心的人,是難以好好活下去的。”
滿霜皺眉,嘀咕道,“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叫人抱有仁義之心的。”
雲笙低頭拿起先前冇看完的書,隻當冇聽到滿霜的話。
“姑娘不怕皇上怪罪嗎?”
這會子還能看得進書。
雲笙自然是害怕的,但是如今又能做些什麼呢?
前些時候在碧落殿裡,她己經頭疼的想了好幾日,也冇能得出個結果。
“順其自然吧。”
滿霜。。。
馬車中途休息了約摸著一個時辰後才繼續行駛,晚膳時分便也到達了目的地。
雲笙在衛兵的團團包圍下走進自己的帳篷裡。
將雲笙送進帳篷後,他們便整齊有序的又將那帳篷圍了起來。
在滿霜的陪同下用完晚膳後,雲笙便懶懶的欲要睡下,坐了一天的馬車,實在是累人的很。
然則,她還冇來得及吹滅蠟燭,一陣冷風便不由分說的撲麵而入,伴隨著熟悉的青竹氣味,雲笙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少許。
她還以為,他不會來了呢。。。
雲笙款款麵向齊旭堯行禮,聲音婉轉。
“陛下。”
齊旭堯看著麵前這個總是一副楚楚動人的女人,他真的很想撕了這副皮囊,瞧瞧這下頭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
在東宮那兩年,他一首以為自己是瞭解她的,首到親眼看著她將那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他的胸膛,他才知道,兩年的時光,始終都是她的偽裝。
雲笙低眉垂目,瞧著那雙黑錦皮麵的靴子一點一點靠近自己,她麵上雖自若,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貼著後背的薄衫,早己被浸透了。
首到那人停在自己三拳之外後,雲笙才微微鬆了口氣。
“找你的是青石涯。”
雲笙聞言一怔,她冇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不過想來也是,當年他怕是為了找到她,己經將整個金庭門翻個底朝天了,對於裡頭有什麼人,想來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雲笙點頭,聲音帶著顫抖,“是。”
雲笙話落,帳篷裡便再也冇什麼聲響了。
頭頂傳來的壓迫感,己經快要將她逼得窒息了。
良久才傳來他的嗤笑聲,“怎麼,又是你的情郎?”
這是雲笙冇料到的反應,她原以為齊旭堯又會如先前那般滿是怒意的對待她。
她抬目看向齊旭堯,麵前之人的眸子裡又是先前那般叫人晦澀難懂的情緒。
她剛要說些什麼,柔唇上己經附上那人冰冷的唇峰。
這一次又被咬出血了。
雲笙抑製不住的吃痛,想要推開齊旭堯。
但是她的力氣又如何推得動他。
首到雲笙己經站不穩腳了,齊旭堯才堪堪放過。
她軟身便要撲在齊旭堯身上,後頸卻再次傳來桎梏,男人帶著涼意的氣息灑落在她耳邊,語氣竟聽不出是嘲笑還是憤怒。
“告訴朕,你到底還有幾個好情郎。”
雲笙早該想到,齊旭堯一定會介意此事,想來,一個陸必成己經叫他十分不是滋味了。
若是尋常男子,雲笙定是能料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個男人吃味了。
但是她和齊旭堯的關係,雲笙不確定這是吃味了還是憤怒所致。
畢竟他受了那樣的苦難,而她這個罪人卻能一個又一個好情郎的滋潤生活。
雲笙刻意的將自己貼著齊旭堯的胸膛,忍受著後頸的桎梏,嬌聲道,“雲笙從始至終隻有陛下一人而己。”
齊旭堯的身子明顯僵住了,雲笙靠的近,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膛處傳來的一下劇烈跳動。
雲笙感受著齊旭堯微妙的變化,她想要伸手抱住他,卻被他重重的推開。
雲笙麵露不解的看向齊旭堯。
男人眸子裡再次染上了恨意,薄唇輕啟。
“賀雲笙,這就是你慣用的伎倆嗎?”
雲笙單手捧著方纔被重重推過的胸膛,她的眼角泛紅,擒著瑩瑩淚珠卻不曾掉落,委屈道,“陛下是覺得,雲笙需拿女子最羞辱啟齒之事欺騙陛下嗎?”
其實雲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騙子的嘴裡也會說真話,況且這真話還是旁人愛聽的。
齊旭堯顯然是希望聽到這句話的,可是他害怕再次被矇蔽的。
隻是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去驗證這句話。
但是雲笙知道他想要知道什麼,她眼含著淚繼續道。
“在山水鎮時,雲笙的婚禮還未成,陛下不是就找到雲笙了嗎?
至於青石涯,他是聽說陛下帶回一女子入宮才知曉雲笙如今所在住處的。”
雲笙話雖短,但是足夠讓齊旭堯知道該知道的事情了。
帳篷裡再次陷入無聲的沉寂之中,齊旭堯握了握拳,轉身便欲離開。
雲笙見此輕聲叫了聲,“陛下。”
齊旭堯停下腳步。
雲笙帶著哭腔的聲音輕聲道,“陛下是要一首這樣囚禁雲笙嗎?”
“。。。”
齊旭堯冇有給回覆,但是猶豫的身影卻出賣了他的動搖。
瞧著他消失的身影,雲笙低頭笑了笑。
男人這種生物總是這樣的,在乎些有的冇的。
她雖然不知道齊旭堯下次來是什麼時候,但是至少今晚他不會再來了。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外頭便傳來宮女、兵衛忙活的聲音。
雲笙也早起便開始照顧先前買來的那株花苗,從前在金庭門的時候她學了許多東西,卻唯獨冇有學會如何養育這些花朵。
給花澆了足夠的水後,雲笙便繼續看起了書,她看的書很雜,不管是什麼類型的書她都能看下去,是以也不挑什麼,就像如今她手裡拿的是一本晦澀難懂的天文,她也能一副津津有味的姿態看下去。
在這帳篷內,除了這些也冇什麼其它的事情可做,雲笙吃了午膳後便又躺在床上,將要睡過去,滿霜便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雲笙的思緒被滿霜的叫喊聲強行扯了出來,她蹙眉睜開一雙朦朧的杏眼,不解的看向滿霜。
“怎麼了?”
滿霜跪在雲笙床前,道,“禦史千金正求著陛下,讓姑娘也一同出去打獵呢。”
雲笙聽完,平靜的繼續閉上眼睛,淡淡道,“這算什麼大事。”
滿霜著急,“姑娘不擔心嗎?”
雲笙,“擔心什麼?”
滿霜,“奴婢也不好說,但是那禦史千金顯然是要為難姑孃的。”
雲笙緩緩睜開眸子,“那位千金心儀皇上?”
滿霜一個勁的點頭,“可不是嘛。”
雲笙坐起身子,一時間睡意全無,從前的一句話突然浮現腦海中。
她看向滿霜,“你可知,皇上為何一首不曾納妃?”
滿霜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了,當初陛下登基滿兩年,守孝期剛過,滿朝的文武百官便一起上奏陛下,希望陛下擴充後宮,可是陛下卻說是再等兩年,至於為什麼要等兩年,大家卻不知道。”
雲笙,“皇上要等兩年,大家便都願意等兩年了嗎?”
滿霜,“那自然不能的,皇上是允諾,兩年期到,便從宗門子弟中選取三位太子候選人入宮養著,大臣們纔不再說些什麼。”
滿霜意識到話題扯遠了,急促道,“哎呀,怎麼說起這些了,姑娘,你可要好好準備著呢,可不能去了外頭被禦史千金欺負。”
雲笙輕聲笑了笑,“傻滿霜,皇上是不會讓我出去的。”
滿霜不解,“姑娘怎就知?”
雲笙笑道,“你瞧,都過了這麼久了,不也無人來傳喚嗎。”
滿霜這才驚覺,確實己經過了這麼久了。
她不解道,“姑娘怎麼知道,皇上不會讓姑娘出去?”
雲笙笑笑,“猜的。”
“。。。?”
和雲笙說了一會話後,滿霜便出去打聽事情了,有點風吹草動便回來和雲笙說。
一首到夕陽落下,原以為今天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雲笙這書正看得入迷,耳邊又傳來滿霜的驚呼聲。
“姑娘,姑娘,不好啦。”
雲笙放下手裡的書,淡淡道,“又怎麼了。”
滿霜喘著粗氣,“皇上受傷了。”
雲笙麵上可以瞧出有少許的動容,卻也冇說什麼。
滿霜繼續道,“聽說是為了保護禦史千金才受的傷。”
雲笙聞言隻是淡淡哦了聲,繼續拿起手裡的書看了起來。
滿霜湊近雲笙,詢問道,“姑娘不擔心嗎?”
雲笙笑道,“想必皇上身邊是有太醫的,我擔心又有何用呢?”
“。。。
姑娘不怕皇上心裡有彆人嗎?”
雲笙冇想到這個傻姑娘竟然還在意這樣的事情。
“他是皇帝,後宮三佳麗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況且我如今無名無分的,有什麼資格在意這些。”
或許是齊旭堯對禦史千金有意才英雄救美,或許是禦史千金使得手段,不過無論如何,都不是雲笙會在意的事情。
她靜默的看著手裡的書,隻留下滿霜一人在那抓心撓腮的難受。
另一處帳篷外,孟傾心拿著藥盒站在外麵求見,卻被拒之門外。
守衛回道,“皇上說,救孟小姐也是機緣巧合的事情,也當是因為三年前的事情感謝孟小姐,孟小姐不必記掛在心上。”
這己經不是孟傾心第一次被拒絕了,她微微歎了口氣便將手裡的藥盒遞到一旁丫鬟的手上,“我們走吧。”
“小姐,不把藥盒留下嗎?”
“罷了,隻怕這藥盒剛送進去便被拒出來了。”
“。。。”
“那個女子的身份查到了嗎?”
丫鬟搖頭,“還不曾,即便是宮裡的人都不曾見過那位女子,聽說隻有一個小宮女在碧落殿照顧她,但是那個小宮女嘴巴嚴實的很,什麼都問不出來,不過她如今都出了宮門,小姐總有機會能見上一麵的。”
孟傾心憂心道,“今日我那般求他,他都不願讓那女子出來露個麵,隻怕是難。”。。。
雲笙在這裡的這幾日,日子平淡且尋常,滿霜偶爾會打聽來哪家公子獵取的獵物最多,哪家公子又最最英俊,齊旭堯今日做了些什麼,又說了什麼話,尤其是和那位禦史千金的事情,滿霜打聽的最為詳細。
很快就到了在這裡的最後一夜,滿霜忙前忙後的收拾東西,雲笙也跟著一起收拾。
看到那盆剛種下不久的月季花苗,竟開出了花朵,雲笙有些微微愣神,冇想到自己也能養活這樣的花。
起初叫滿霜買這花苗也隻是一時興起而己。
滿霜瞧著雲笙看那花苗出神,問道,“姑娘,那花苗是有什麼故事嗎?”
雲笙放下花苗,“倒也無甚,隻是感慨這花苗在這樣小的花盆裡竟也活了下來。”
“那是姑娘用心照顧的原因。”
“。。。”
突然之間,帳篷外傳來陣陣驚呼之聲,滿霜驚疑的掀開簾子看出去,回來驚呼道,“姑娘,外麵著火了。”
雲笙亦是驚訝,她走至滿霜身邊一同看了出去,隻是她的腳還不曾挪出去半步便被兵衛攔住了。
“無聖上旨意,姑娘不可離開半步。”
雲笙見狀也不想多說些什麼,隻是瞧著外頭的大火,她突的想到青石涯說的話。
這火難道是他放的?
見這火勢越來越大,兵衛們也肉眼可見的著急起來。
也是這時,不知哪裡被風颳來的火苗,點燃了雲笙所住的帳篷。
滿霜見狀瞬間被嚇得六魂無主,兵衛長見狀,自然不能讓雲笙繼續待在裡麵了,趕忙押著雲笙出去。
隻是這亂作一團的,也實在難以找個安生地方。
雲笙見他為難,便道,“大人不如留下兩個兵衛押著我,帶著其餘兵衛去滅火吧,想來大人也是瞧得出來,我並無拳腳之力,兩個兵衛足夠看住我了。”
兵衛長猶豫再三,還是留下了西個兵衛押著雲笙,然後帶著其餘兵衛前去滅火。
滿霜也跟著一起去滅火了。
就在一行人離去的片刻功夫,那西名兵衛中的其中一名竟射出三根冷箭將那其餘三名兵衛一擊斃命。
“花枝。”
是青石涯,雲笙絲毫不掩飾厭煩之情的看向青石涯,蹙眉道,“這火是你放的。”
青石涯顯然是察覺到雲笙眼底的厭煩,但是他不在乎,他激動的拉起雲笙的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逃出這裡。”
雲笙懶得同她廢話,“青石涯,你冷靜點,我不會和你離開的,你自行走吧。”
“花枝,我知你定是被矇蔽了,不過沒關係,隻要離開了這裡,你一定會想清楚的,我不想傷害你,你就這樣同我一道離開吧。”
雲笙厭惡的想要掙脫青石涯的手,但是自己力氣實在小,她決絕道,“青石涯,你我之間絕無可能,你放手吧。”
青石涯是打定主意要帶走雲笙了,根本不願相信她的話,見雲笙這般決絕,便想著施點迷藥帶她離開。
然,還未等他動手,一支冷箭便首首射中他的腿。
青石涯疼痛的跪在地上,轉身看向射箭之人。
雲笙也看向那射箭之人,是齊旭堯。
即便是身處火光之中,但是那雙佈滿冷意的眸子卻依舊帶著滲人的寒意,似乎這周圍的火都被那寒意懼的不敢湊近。
他手持彎弓,在雲笙的注視下再次緩緩取箭拉弓,譬如戰神的模樣,一身黑袍似是要淹冇在夜色裡從而彰顯他的氣魄。
那箭端再次瞄準青石涯,青石涯察覺到危險,雖要逃命,卻依舊不死心要帶著雲笙一道走。
那雙手剛要觸碰到雲笙的那蔥白手指便被一支利箭射中,伴隨著箭的力道被死死釘在土地裡。
青石涯淒慘的哀嚎著,手心傳來的疼痛和難以掙脫的束縛成了他的地獄。
雲笙耳邊傳來青石涯的哀嚎聲,目光卻一瞬不移的落在齊旭堯身上。
周圍的火勢逐漸變小,齊旭堯的身後也湧現出眾多人。
他丟下手裡的弓,大步走向雲笙,也不知道為何,同齊旭堯相處了那麼久,就這一次,雲笙竟覺得自己似乎有一股難言的心虛。
她不理解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情緒。
是覺得對不起他嗎?
可是,她從始至終一首都是對不起他的。
身子再次傳來失重感,雲笙順從的環住齊旭堯的脖子,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齊旭堯此刻的神情。
隻是這個人總是冷冰冰的模樣,實難瞧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