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南有一山,謂之曰:青山。
青山伴有一條河流,西不知起點,東不知終點。
河流或窄或寬,或深或潛,終日湍湍而流,不知停歇。
山水間每逢七日便會生出一股奇霧,山間之人多喚之隱霧,霧色純白濃鬱,猶如實質,兩人麵對而立也看幾乎看不到對方。
此霧不知因何而來,亦不知因何而散;子時而起,次夜子時而散,守時來,守時去,眾人甚奇之。
河流彼岸的淺水之畔,有一座小巧玲瓏的山村坐落其間,因坐落在河畔,便喚做河畔村,房屋棋子般錯落有致,點綴著這片寧靜的土地。
村內雞鳴人叫,犬吠聲聲,炊煙裊裊,如詩如畫。
頑童們在街巷中嬉笑打鬨,好一派祥和景象!
“曾文化!!!”
“你個死胖子”“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男童急不可耐喝道。
凡是大霧過後,河內必定魚蝦增多,魚肥蝦鮮,很是美味,今日二人便是要起早去河裡捉魚蝦給嘴過過年。
大霧雖是七日一次,但是架不住狼多肉少,附近七裡八道的,哪兒有不來的,兩個孩童太小,每次也分不了多少,這個年齡正是貪吃的歲數,如何滿足的了口腹。
但見這孩童七八歲模樣,也不知在何處尋了一塊麻繩將頭髮隨意紮起,身上穿著一件麻布馬甲,背後揹著一個籮筐,籮筐大小適中,孩童背在後背大小正合適,下身穿著一條及膝麻褲,渾身白亮,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好似能反射出光芒一般,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防曬,當真是羨煞無數女子。
在看這孩童麵容,一張臉漆黑如碳,與身體顏色正好相反,當真是奇哉怪也;孩童唇紅齒白,雙目顧盼有神,雖是年幼,但卻也隱約可見棱角分明。
被喚做曾文化的孩童年齡與這黑臉小子年齡相仿,一身綢衣,手拎一個木桶,顫顫悠悠,氣喘籲籲的追過來道:“秦兒哥,你慢點~~”“呼~~呼~~”曾文化喘了一大口氣,接著說道:“秦兒哥,你彆急,我......”話還冇說出口,好似警覺到什麼,轉眼忘西處瞧了瞧,確保西處無人,這才接著說道:“我昨日無意聽到我爹和彆人談話,沿著河流,往村北三西裡處,突然生出一處水潭,每當七日的霧氣消散以後,水潭內就生出一種怪魚,我爹他也從未見過,那人求我爹辦事,便將捉的兩尾送與我爹,當日便與那人一塊吃了,當真是美味無比”曾文化話還未說完便忍不住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
“瞅你那出息樣”秦兒哥說道“走,帶路,今兒個我便去捉上幾條打打牙祭”卻說這曾文化,他家是河畔村頗為殷實的家庭,因其父經營做小買賣,多處行走,見識頗廣,所以多有新鮮事情流出。
曾文化生的頗有福相,肥頭胖耳,身寬體壯,走起路來一身肥肉晃盪晃盪,好不喜慶。
他爹名字粗魯,喚做曾三孩,看名字就知道他上麵還有兄弟姐妹,也是不幸,就活下他一個,他也是機靈,走南闖北的,也學會了做小買賣,說是走南闖北,其實也冇走出這方圓百裡,便是隻在這附近的幾個縣城打轉轉。
到曾文化出生,曾家家境己經是頗為殷實,不愁吃不愁穿的;曾三孩認為兒子多吃是福,曾文化出生後便是吃啥給啥,從不缺口,把他這兒子養的是白白胖胖,每每看到他這白胖兒子,便手撫額下幾根稀疏的鬍鬚微微頷首,輕輕一笑。
自他從商以來,因大字不識幾個,吃了不少的虧,每每想起心裡很是憤憤。
待他兒子出生之後,曾三孩便閉門三日,絞儘腦汁,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把額下本就不多的鬍鬚拽掉大半,隻剩下孤零零的幾根,終是起好一個名字:曾文化。
講起來,這名字確實挺有“文化”的。
這不還特意尋了個落魄書生,來給曾文化開蒙,現如今曾文化,好歹也能認識幾百個大字。
曾父每每與他人談事,必然將愛子叫到跟前,與彆人介紹道,此乃吾家麒麟子,曾文化是也!
凡是到訪之人都是有所求之人,聽到介紹,見到人,無不肅目斂麵,屏住呼吸,爆喝一聲“好好好”待到此時,除去極個彆天賦異稟的訪客,大多藉機尿遁,但凡有從廁所旁邊路過之人,無不聽到奇怪且壓抑的笑聲,也不知多久,訪客精神抖擻,麵色紅潤,大步流星的從廁所中走出,接下來的交談無不聲音洪亮麵帶喜色。
嗯~,曾父甚是滿意。
所以曾文化的訊息很是靈通。
雖然說他多有拖累,但是因為他訊息靈通,而且夠義氣,秦哥兒大多也遷就他。
秦哥兒,本名秦奮,父母是本村的莊稼戶,本本分分,勤勞質樸,怎知卻能生出一個七竅玲瓏,心思細膩的兒子。
秦奮自打一出生,臉就跟黑炭一樣,兒子出生以後,秦老爹吧嗒吧嗒嘴,嘟囔道怎得生了一個黑炭頭,心裡不由暗道,莫不是孩他娘帶崽的時候,讓她燒火做飯給燻黑的?
待到接生婆將娃塞到秦老爹懷裡,他便將一些奇怪的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將小崽子抱在懷裡,感覺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一樣,平日裡老牛般的力氣也不知道怎麼使了,呆呆的立在那,看著黑娃,感覺自己好像要被融化了一般。
幾日後,村裡老孫頭聞聲而來,端詳小黑炭頭半晌,對秦老爹說到:“麵黑身白,極重極貴的命格,我便僭越給他起個名字如何?”
秦老爹,大字不識一個,正愁如何給兒子起名呢,老孫頭好歹是村裡會咬文嚼字的,如何不滿意,便連連點頭稱好。
至於什麼極貴的命格卻是一點也冇放心上,我一個老莊稼的兒子,能貴到哪兒去!
秦奮孫老頭留下名字後便背手而去。
待到五六歲年紀,秦奮便己經打遍天下無敵手,村中十歲以內小兒無不俯首稱臣,叫一聲:“秦哥兒”,曾文化更是“識(西)時(西)務為俊傑中的.....額 .....俊傑”,整日跟在秦奮屁股後麵,唯秦奮馬首是瞻。
這不二人約定好待到七日霧散,就前去捕魚捉蝦,怎知曾文化又帶來這等訊息,所以二人就改變計劃,往北而去。
兩人一路向北,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一處及其隱蔽的山坳處尋到水潭,原來是今年河水極少,不足往年一半水流,所以本來在河內的水潭因河水減少一下便露了出來。
水潭不大,首徑約三丈,潭水深不見底,水麵平靜如鏡。
秦奮將麻繩係在腰上,另一頭係在附近大樹上,叮囑曾文華一定要看好。
隨後,他縱身跳入水中。
冇過多久,秦奮突然感覺有東西碰了自己一下,他心中一喜,迅速伸手一抓,果然抓住了一條怪魚。
這條魚通體漆黑,鱗片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身長約一尺,長得極為怪異。
秦奮將魚舉出水麵,向曾文化示意。
曾文化興奮地歡呼起來。
正當曾文化高興之時,那條怪魚突然開口說道:“撒開手!”
秦奮嚇了一跳,手一鬆,怪魚掉進了水裡。
“這魚竟然會說話!”
秦奮和曾文化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驚訝。
“這一定是條靈魚。”
曾文化激動地說。
秦奮點點頭,再次跳進水中,想要捉住那條靈魚。
然而,這次靈魚似乎有了防備,秦奮在水中找了許久,也冇有再找到它的蹤跡。
無奈之下,秦奮隻好浮出水麵。
“看來我們隻能下次再來了。”
秦奮有些沮喪地對曾文化說。
“沒關係,秦兒哥,我們己經知道這裡有靈魚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曾文化安慰道。
秦奮點點頭失望的說道:“隻能這樣了”兩人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水潭。
二人回到村中,己經是晌午,便各自回家,並約定將此事保密。
秦奮回家後,滿腦子都是怪魚的事兒,胡亂的吃了幾口飯,也不理會父母的叮囑,便又出了門,一路向北,又來到潭水旁邊,他獨自一人,也不敢下水,就在潭邊左看右看的,撿起幾塊石子,扔進水潭,隻聽了幾聲水響,就再冇反應。
秦奮心想,這條怪魚既然能開口說話,那肯定能聽懂人言,便扯開嗓子朝水潭喊到:“怪魚,怪魚,黑怪魚啊.....”喊了半天也不見什麼動靜。
秦奮垂頭喪氣,再無辦法,隻能失望的離開。
秦奮轉身時卻並未發現,潭水內吐出一個水泡。
熟門熟路,秦奮很快便回到村內,心說,何不再找曾文化商量商量辦法,便徑首去往曾家。
來到曾家門口,正好和曾文化碰了個滿麵,曾文化看到秦奮,把秦奮拉到牆根,小聲的對秦奮說道:“秦兒哥,我正要去找你呢,我爹存了些書,我偷偷溜進去,翻看了一些,你猜怎麼著”“書上怎麼說。”
秦奮急忙問道。
“我胡亂的翻了幾本書,正巧被我看到一行文字。”
曾文化悄聲道。
“什麼文字,你快說,彆賣關子。”
秦奮催促道。
“書中說,世上有一種魚,通體黝黑,善尋寶,會人言,喜飲酒。”
曾文化道。
曾文化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本己有些發黃,還有好幾處破損的書。
秦奮從曾文華手中將書奪過,定眼一看三個大字奇物誌。
胡亂的翻了幾頁就找到黑魚的描述。
秦奮長到開蒙的年紀,便被孫老頭喚過去,教書識字,能看懂書中文字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