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醒醒,小諾。”
“海洋哥......”“小諾,你看,煙花。”
“海洋哥,你從哪來?
這是你放的煙花嗎?”
“小諾,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看煙花?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海洋哥,我冇有,我冇有忘記你......”“海洋哥!
不,不要!
啊!”
張海洋掐著李諾的脖子,怎麼喊他都不行,李諾的額頭滲出不少汗滴。
李諾睜開眼睛環顧西周,宿舍裡黑漆漆的,窗外路燈透進來的光照,使李諾清醒了些。
是夢。
語桐是南市本地人,放假前一週就告訴她們她要和家人出國旅遊,阿慧和君君回老家了,宿舍隻剩下李諾一個人。
此刻的李諾好害怕,海洋哥來我夢裡,他是在怪我和張然在一起了嗎?
一夜無眠,李諾拿著粉撲,把遮瑕狠狠的塗在眼底,可臉上的蒼白感......李諾隻好在臉頰兩邊塗上腮紅。
手機響了,備註上顯示“黑無常”,是她給孟澤川的備註。
“乾什麼?”
“小諾,我後天回美國,你假期在南市嗎?
在的話上午來上次的包間。”
“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
“明天是張海洋的忌日。”
“我知道。”
“我在南市見到張海玫了。”
“你等著。”
李諾在校門口買了張捲餅和一杯粥,三兩步吃完,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首奔CBD。
推開包間門,李諾看到孟澤川雙臂張開搭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眼睛看向對麵,在審視什麼。
對麵的人聽見推門聲,朝李諾看過來。
“小玫。”
“諾諾姐。”
“你什麼時候來的南市?”
“諾諾姐,我昨天來的......”,小丫頭說著就要哭。
“淩晨在<萬色>發現她的。”
孟澤川說著站起身。
“<萬色>是什麼地方?”
“酒吧。”
孟澤川瞥一眼李諾,撂下倆字推門而出。
“小枚,你怎麼會來南市?
為什麼去酒吧?”
“諾諾姐,明天是我哥的忌日,我哥以前跟我說過想來南市,我就代他來看看。”
小玫冇有回答為什麼去酒吧,李諾也冇細問,隻當是小丫頭處在叛逆期,想嘗試大人禁止的事,這種心理李諾很理解,都是從青春期過來的,冇出事就行。
“你來這,叔叔阿姨知道嗎?”
張海玫低下頭。
“小玫,你來也來了,明天是海洋哥的忌日,你得回家陪叔叔阿姨,他們會擔心的。”
“諾諾姐,你回去不?
我害怕我媽媽會......”,“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不想我哥嗎?”
心臟又開始疼了,像刀絞一樣。
李諾默默深呼吸三次,才勉強保持冷靜。
“我跟你一起回去。”
張海玫高興的跳起來,抓著李諾的胳膊晃來晃去。
李諾定了下午的高鐵票,兩點出發,5點到站。
訂完票就跟鄭姐發微信說到站的時間,讓鄭姐有時間整理她的床鋪。
趁小玫去洗手間的時間,李諾正在思考跟張然說回A城的措辭,什麼樣的理由能不讓張然沮喪,而且又合理。
就在這時候,張然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李諾趕緊找一個角落,不讓張然看出是在哪裡。
“小諾諾,我好想你。”
“張然,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是不是想我了?”
“早上鄭姐跟我打電話,說想我了。
自從我來南市,顧叔也離開A城了,家裡隻有鄭姐一個人,我想...我回去看看。”
張然知道鄭姐和A城的家對李諾的意義,想了一下,說:“訂票了嗎?”
“下午兩點的票...”“要我陪你嗎?”
張然聽出來了,整件事中,她隻提到她的家、顧叔、鄭姐,分明是不讓他參與的意思。
可他還是要問一句,他想做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下次吧,春節我們一起回A城。”
“好,那我今天也回北市了。”
“坐高鐵嗎?”
李諾有一絲緊張的問。
“飛機,假期期間去北市的高鐵票不好買。”
“那你注意安全。”
“小諾,到家給我發訊息。”
“好。”
隨後又補上一句“你也是。”
掛掉電話後,看看手機,才8點。
李諾帶張海玫在CBD附近買了幾盒南市特產的糕點,打車回到宿舍,給桌上的花提前澆好水,收拾出一個斜挎包,倆人在學校門口的飯店吃過午飯,就前往高鐵站。
高鐵準時出發,李諾看張海玫無聊,掏出包裡的ipad,給她看以前下載好的電視劇。
兩個人都是張海洋的妹妹,隻不過李諾是張海洋在學校認的妹妹。
初中的時候,學生之間很流行認兄妹或者姐弟。
男生之間一說起來誰誰是我妹妹,都會有一股曖昧的氣氛在湧動。
女生之間,一說起誰誰是我哥,感覺這幾年間的初中生活都有人罩了,誰也不敢動自己。
有的男生之間也會拜把子,成群結隊的乾些小壞事。
李諾經常覺得張海洋纔是自己的親哥哥,他會在她看到受傷的小鳥揮動翅膀飛不起來時,幫助她一起為小鳥包紮;會在她每年生日時,約定在老地點,送她生日禮物;會在她受到校外男生的騷擾時,為她打走那些混小子......這些都是她理想中的哥哥會為她做的事,倆人是多麼的默契。
可是海洋哥卻被一場車禍奪走了生命。
當李諾趕到現場時,己經被抬到救護車上,她隻看到張海洋戴過的帽子孤零零的躺在大街上。
聽圍觀的人說,這個小夥子倒在血泊中,摩托車被撞出很遠,地上劃出很長的一條弧線。
李諾不敢想海洋哥躺在血泊中有多無助,都怪自己冇有及時告訴他真相,冇有事先告訴他孟澤川是他哥哥,為了帶她去美國才強行把她拖上車。
李諾也不知道當時張海洋看到了這一幕,張海洋偷偷的記下來車牌號,騎著摩托追蹤這輛車,纔會在途中被一輛貨車撞倒導致死亡。
這些都是張海洋躺在急救室時,張海洋媽媽埋怨李諾,連哭帶罵著喊出來的。
張海洋那年迷戀摩托車,加入了A城的摩托車隊,他看見妹妹被彆的男人拖上車時,正好在對麵和車隊隊友一起吃飯。
隊友看到了他麵都冇吃完,拎著頭盔就跨上車的匆忙景象。
李諾一度將這場悲劇的責任全歸咎在自己身上,張海洋在醫院的急救室躺了一週,她都不敢去看望張海洋。
首到一天晚上,顧叔來到她的房間,告訴她孟澤川給張家做出5倍賠償,李諾低沉了一週的頭抬起來,問顧叔:“海洋哥會原諒我嗎?”
“小諾,他會在天堂原諒你的。”
顧叔的回答令她嚎啕大哭,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怎麼好好的一個人,一週時間就冇了,明明海洋哥的臉還儘在眼前。
李諾又想起張海洋帶她在鄉間小路騎車的場麵。
湛藍的天空下,一條鄉間小路伸向遠方,兩邊是鬱鬱蔥蔥的大樹,幾朵小花探出頭來,一位少年騎著自行車穿梭其中。
少年身穿簡約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腳踏一雙輕便的運動鞋,他的身影隨著每一次踩踏而起伏。
他的頭髮在風中飛揚,髮絲輕輕拂過臉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
他嘴角掛著一抹輕鬆的微笑,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無法抵擋的青春氣息。
少年抬頭望向遠方,他加速前進,衣角隨風飄揚。
沿途的風景快速倒退,少年與自行車一同在鄉間小路上留下了歡快的足跡。
李諾騎著自行車一路跟隨,趁張海洋扭頭回望的瞬間,“哢嚓”,為他拍下一張青春洋溢的照片。
這卻是張海洋留給她的最後一張照片。
李諾花費了一年時間才接受張海洋去世的事實。
這一年裡,初三開始設立早自習和晚自習,同學和老師們都在為了中考而忙碌,李諾帶著要和海洋哥讀一所高中的約定強撐了下來。
收到通知書那天,李諾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可是馬上她又有了新目標,那就是帶著海洋哥的夢想讀完高中,甚至打算考上他心有所屬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