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程瑞下了決心，不再迷茫，踉踉蹌蹌地跑回到醫院附近的住處。
他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單身漢規培生，一個行李箱可以裝下所有。
然後，他拿出張紙，和一把手術刀。
這是楊昊的房子，分出一間給他住。
雖然在這裡不好，但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兄弟，給你添麻煩了，父母能瞞就瞞一陣吧，瞞不下去的話……”寫到這裡，程瑞的眼眶又被淚水充盈了。
他把筆一扔，站到衛生間的鏡子前。
輕輕地，用食指和中指搭上自己的頸動脈。
年輕的皮膚，光滑、細膩。
年輕的動脈，跳動有力。
他用手指腹部感受著。
……速度有點快？
正常。
緊張的情況下，脈搏會升高。
就是這裡了。
程瑞深吸一口氣，舉起手術刀，朝著頸動脈劃去。
一條血柱從動脈裡噴薄而出，一個個念頭從程瑞腦海中升起，一幅幅畫麵從他的眼前閃過。
回顧一生，這輩子的遺憾真是不少……世界那麼大，他都冇有去看看。
短短的一生，被專業知識困在書海裡，被製度困在醫院裡。
躊躇滿誌，循規蹈矩，謹小慎微，兢兢業業，忍氣吞聲……在程瑞看不見的角落裡，一滴血飛濺出去，掉在一本古舊的醫書的封麵上。
頓時，醫書金光大作，照亮了整個洗手間，並化作一道白光飛入程瑞體內。
原來死是這種感覺啊，會眼冒金光。
程瑞心裡想。
死在自己手上的患者，也有幾個了。
到下麵以後再見，他們會記得是自己送了最後一程嗎？
“咣！”
公寓的門被撞開，楊昊像頭小豹子一樣衝進來，大喊著“瑞哥，瑞哥！”
在程瑞的房間冇看見人，可看見了那張遺言紙條。
楊昊心裡大叫一聲不好，又衝到衛生間。
他看了看程瑞，表情一鬆，喘著大口粗氣說：“瑞哥你可嚇死我了。”
程瑞有些發愣。
不光是因為楊昊看著自殺後自己的屍體，還無動於衷。
還因為，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幾行字：“靈醫雲遊係統”楊昊說：“我聽說，醫務科那幫孫子找你麻煩去了？”
冇等他回答， 楊昊看見了掉在地上的手術刀，上麵還有些血跡。
“你可不能這樣，傷哪兒了？”
他著急地湊過來，翻看楊瑞身上的痕跡。
都是在醫院乾過的人，熟門熟路地先看頸動脈，再看手腕。
看到上麵一絲瘢痕都冇有，楊昊有些狐疑地打量著程瑞。
程瑞也注意到鏡子裡的自己，頸部光滑如初。
明明之前劃過去的時候，看見飆血來著？
程瑞有些犯嘀咕。
“有個患者出院後腦出血昏迷了，家屬們在醫院拉橫幅鬨事。
大概是想給他們一個交代，我這個當天換夜班的，就被拿來祭旗了。”
程瑞介紹了原委，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能夠平靜地說出這件事來：“科教科和醫務科說，要清退我的規培，這兩年多算是白乾了。”
“冊那，這幫後勤的，真不是東西。
原來醫院外的橫幅是這麼回事，我剛出來時也看見了。”
“那你的研究生呢，不能被取消吧？”
楊昊接著問。
“不知道，我還冇問。”
程瑞接過楊昊遞來的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雲霧。
“不乾就不乾了,”楊昊狠狠把菸頭懟在菸灰缸裡。
“要不是我老子罩著，我也早不乾了，當醫生就不是人乾的活。”
楊昊是程瑞的同學，魔都土著，家裡條件要好得多。
他父親也在衛生係統，或者說因為這個緣故，楊昊才考的醫學專業。
雖然是一樣的規培生，但二人的待遇是天差地彆。
醫院都知道楊昊是某人的兒子，係統內的子弟。
工作上不說輕鬆，但分到的都是有技術含量的活兒，也有資深醫生悉心教導，程瑞蹭著還多學了一些東西。
分到的患者也不一樣，除了挑能學到東西的病種，那些好講話的、事兒少的患者，都優先分給楊昊。
醫患關係十分和諧。
楊昊母親經商，並不想讓兒子從事醫療，覺得太辛苦。
不過楊父保證過不從事臨床，以後可以去衛生係統從管理做起，然後做領導，楊母才答應。
為了楊昊工作方便，楊母給他買了這處離醫院近的房子。
楊昊作為一個例子，身體力行地說明瞭：因為要近三十歲纔開始養家餬口，醫生生活質量的下限由原生家庭來決定。
不過，程瑞也不嫉妒楊昊，頂多有些羨慕吧。
畢竟，自己的競爭對手，從來就不是楊昊這樣家庭出身的人。
而是像自己這樣，冇什麼家庭背景可以利用，也冇有財力支援自己在大城市買房，隻能靠卷自己，忍受歧視和排擠，一步步從狹小空間擠上去的年輕人。
你說公平，就要定義是幾代以內的。
不接受上一代的福祉，那你奮鬥成功以後，自己的孩子準備當二代嗎？
想想就有些沉重了。
程瑞正想著，楊昊己經仔仔細細把程瑞和衛生間檢查了一遍。
冇什麼異常，除了刀上有血跡，還有角落那本地攤淘來的如廁讀物——一本不知名的舊書不見了。
“你冇事就好，那我回去上班了。”
楊昊放心下來，也準備回醫院了。
“事己至此，你也彆多想了，下午出去走走。”
“知道了，去吧去吧。”
程瑞揮了揮手。
程瑞凝視著眼前飄在空中的字，確認自己的確經曆了不平凡的遭遇。
自己應該的確是拔刀自刎了，手術刀上的血跡就是證明。
儘管自己的刀法很好，但當時也感受到了一些疼痛。
之後不知為何，傷口自行癒合。
並且有係統和自己捆綁了。
楊昊冇問過，那麼就隻有自己能看到吧？
“係統？”
程瑞輕聲試探。
可能是因為聽到了召喚，眼前的大字變化成無數星星點點，旋轉飛舞著，讓人眼花繚亂。
程瑞感到自己是飛蚊症和美尼爾氏症齊齊來犯，頭暈目眩，大喝一聲：“彆轉了！”
“宿主心浮氣躁，健康狀況不佳，建議去郊區呼吸新鮮空氣。”
一個聲音出現了。
眼前的星星點點迅速彙成文字，雖然內容不少，但程瑞好像一下子就看完了全部，心裡暗暗稱奇。
文字的大意是，靈醫雲遊係統能夠吸取天地間靈氣，是人傑地靈的靈，不是靈異詭秘的靈。
在風景優美、曆史悠久的地方，吸收效果最佳，比如旅遊景點、名勝古刹。
吸收後的靈氣值，可以用來治療疾病，也可以驅逐厄運、改善心情。
但這些行為都會造成消耗，不能毫無節製的使用。
其他更多的特點，需要程瑞自己去發現。
“宿主可以提問了。”
“可以賺錢嗎？”
躊躇了一下，程瑞還是難以免俗地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雖然手裡有些積蓄，可如果他的規培工作停了，手裡的錢撐不了多久，更彆提往家裡寄錢了。
“不發錢。
但賺錢很難嗎？？”
雖然係統冇有表情，但程瑞能明顯感到，它刷地變臉了，語氣裡滿是嘲諷。
提這個問題好像是對它的褻瀆。
程瑞想要說點什麼，可冇敢出聲。
經常麵對患者和上級醫生的灌溉，程瑞這點忍功還是有的。
等了一會，係統可能氣順了，繼續說道：“比如，宿主可以用靈氣點來兌換治療能力，如用來治療彆人，可以換取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