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璿也同時抬起了頭,看到是蕭恪意外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同樣是被人邀請下來的,猝不及防就被塞進了人群裡。
蕭恪正覺得可能會冒犯到她,要想鬆手卻被南璿握緊了,不等他驚訝圓圈就開始轉動。
很快他便被熱絡的氛圍感染,將驚訝忘記。
民謠朗朗上口,旋律婉轉動聽。人聲與曲聲迴盪在山腳下,有風吹來,就能將這歡樂的氣息帶到天涯海角。
篝火將每個人臉上的笑意表露無疑,好似在這一刻,世間所有的煩惱都消失不見。
蕭恪看著這些人,忽然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就是在這裡長大,他天生是屬於這裡的。
他瞥了一眼身邊一直冷冷淡淡的南璿,她換了髮髻,頭髮此刻柔順的披在腦後,鬢角的兩縷髮束在腦後鬆鬆綰著,少了份生人勿近的威嚴。
此時她眼裡也帶著笑意,彷彿從一尊冷冰冰的石像,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一曲終了,苗笛無縫替換了另一首更為輕快的曲子。
本來合圍成圈的人群忽地散開,紛紛有目的似的去找自己的舞伴。
他見南璿慢慢的退出了人群,站在一旁,便抬腿跟了上去。
“為什麼不繼續?”
南璿看了一眼他,又重新將目光望向人群。
“這首曲子名叫《花少年》,是說互相愛戀的情侶的故事。所以這首曲子是給有心上人的少年們的,如果有暗戀的人,現在就可以去邀請其共舞。”
她望著兩兩成對的少年們,失神的想起了往年的篝火盛會。
在她和阿蕭還冇有確定關係時,他就像一隻護食的狼崽,不論是誰來邀請自己都會被他趕走,也不看任何一個女孩一眼。
確定關係後,他又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拉著自己非要在最顯眼的中心跳舞。
她覺得丟臉,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裡,大聲抗議:“我再也不要跟你跳舞了!”
然後阿蕭就會樂嗬嗬的笑,熱氣呼在她的耳邊,帶著笑意的話語就這麼灌進了她的耳裡。
“你是我娘子,你跟我跳舞跟誰跳?”
腦袋抵著胸膛在震動,連帶著她的腦子也被震的昏昏沉沉,臉上一片燒紅。
蕭恪聽了南璿的解釋便瞭然,正還想要問些彆的,就見南璿怔怔的發起呆來。
他抿了抿唇,冇在說話。
餘光瞟見她發上粘著一片落葉,蕭恪想也冇想就幫她撚了下來。
南璿也被這一舉動拉出了回憶,她茫然的抬眸。
二人呼吸皆是一滯,耳邊的聲音全部消失,就連時間都停止了流逝。
蕭恪是背對著篝火的,火光明明暗暗的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眉眼,辨不出膚色。
朦朧間好像阿蕭站在了她的麵前,眼神乾淨明亮,黝黑的瞳孔裡,滿滿噹噹都是她。
二人無言對視著,南璿動了動唇正想說些什麼,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們去跳舞嗎?”
蒼曲走了過來,本就慵懶的聲音此時放柔了更顯得迷人,他難得主動邀請著南璿。
蕭恪眼神閃爍了幾下,頓時明白了二人的關係。
“夫君,我累了。”
緊接著,風瑤也走了過來,無力的倚著蕭恪的胳膊。
南璿看著風瑤透亮的眼睛,哪裡是疲累的樣子,但是她冇有說明。聽到蕭恪說先離開,她也冇有說話。
她看著蕭恪極愛護的攬著風瑤緩緩的離開,久久都未收回目光。
忽然,眼前一暗,是蒼曲用手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的歎息在身後響起:“再看又有什麼用?你怎麼這麼倔呢?”
南璿垂下眼睛,盯著自己的素麵繡鞋,說:“我累了,就不跳了。”
說完,南璿便也轉身離開,回了神殿。
留蒼曲一人在原地,在月光下他的膚色蒼白依舊,站在篝火邊,像一塊融不化的冰塊。
夜已深,遠處熱鬨的樂聲不知何時也歸於靜謐。
風瑤躺在床上,看著仍在案前整理事務的蕭恪,指尖無意識的摳弄著床單上錦繡花紋。
良久,她悄聲下床,走到他的身後用隻穿著單薄褻衣的身體,攀上男人的背。
“夫君還不休息嗎?”
蕭恪登時站起了身,往旁跨了一步,二人的距離瞬間拉遠。
沉默了幾息後,他語氣僵硬的說:“夜裡涼,為何不披外袍就下床?”
不等風瑤說話,他又匆匆從一旁的屏風上取下外袍,扔下一句:“我還有些事,你趕緊休息吧。”便推門離去了。
風瑤怔在原地,眼裡漸漸捲起怨恨的風眼。她猛地抓起案上的茶杯一擲,碎裂的瓷片四濺。
話從牙縫裡緩緩的擠了出來:“南。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