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想?”
在今天之前,雲笙從來不知道語言的殺傷力可以這麼強。
不過短短幾個字,便疼的她宛若從煉獄裡走了一遭,五臟六腑都快要被煉化一樣。
他還在繼續:“如果不是你的身體情況會直接影響到手術的成功率,你以為我會有耐心陪著你耗時間?”
原來如此。
結果還是不捨得讓唐染冒那千分之一的險,所以才上演了這麼一出。
真是深情啊,天之驕子厲西爵,竟然也會放下身段,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給他的心上人獻血,甚至不惜出賣色相和溫柔。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成功了。
明知道她在他麵前永遠冇有底線,哪怕被傷的再深,隻要他肯對她笑一下,山高水遠,她都會像隻哈巴狗似的乖乖跑過來跪舔。
三年相處,他何其瞭解她。
所以纔會這樣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
可這一次,他錯了。
不是她不愛了,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多了比他更值得她守護和珍惜的人。
懷著孕做化療已經很不容易了,再獻血的話,她和孩子必死無疑。
退一萬步來說,得了血癌的人怎麼會有獻血條件呢?
唐染深知這一點,所以,唐染要的不是她的血,是她和孩子的命。
而厲西爵,是給她遞刀的人。
想到這裡,護著小腹的雲笙唰的看過去。
單薄的身姿湧現守護的姿態,眼神堅定的猶如鐵盾。
“我不會同意的!”
厲西爵眯起眼,視線落在她死死捂住的小腹上。
孕三個月,已經有了孕肚了。
像吃飽了飯時的狀態,微微隆起,卻尤其刺眼。
理智被那幾不可查的弧度刺激的消散,他森冷凝著她,一字一句道:“這是通知,不是詢問。”
他說罷,長腿一邁便要離開。
床上的雲笙卻被那一句八個字紮的鮮血淋漓。
擔心他真的會不管不顧的扣著她去抽骨髓,就像上次他把她拖到醫院做流產一般。
著急與惱火之下,破罐子破摔的抄起枕頭狠狠砸過去。
柔軟的睡枕砸在身上冇有絲毫影響,厲西爵腳步頓住,回眸森森盯著她。
“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厲西爵?讓我一個血癌晚期的人去給你的心上人獻血,是想唐染死的更快些麼?”
她發瘋了似的冷嘲熱諷。
身上再無半點乖巧柔順的影子,咆哮著的像個潑婦。
為了護著她肚子裡的孽種,幾次三番與他作對。
好,很好。
厲西爵輕嗤一聲,在雲笙未反應過來時,一個箭步到她跟前,大掌托著她的臉,動作旖旎曖昧,嗬出的氣息卻刺骨寒涼:“血癌晚期?還有什麼謊話是你編不出來的?嗯?”
不等雲笙回話,他又譏諷的去按她的鼻梁,語氣嘲諷。
“哦對了,這裡會流血,現在表演一個給我看看?我倒真想知道,簡樾到底給你開了什麼藥,神奇到你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流鼻血。”
佯裝的那麼逼真。
如果不是拿血檢報告時,那個醫生的澄清坦白,他真就要被騙了去。
雲笙驚愕著,他一直都以為她得血癌的事情是在騙他?
“你不是拿我擦血的紙巾去化驗了嗎……”
那他應該比她更清楚化驗結果纔對。
“故意讓我看到你流鼻血,故意引導我去拿血紙巾去化驗,再買通給你做血檢的醫生,串通著說你得了癌症,冇有如你所願被你矇騙,是不是很失落?”
男人的話幾乎是從齒縫裡蹦出來。
這輩子,還冇有人敢騙他厲西爵!
她怎麼敢?
用這種拙劣的方法企圖換來他的注意?
鼻梁快要被他按斷,刺激的淚腺失控,眼淚滾落下來,雲笙卻無暇顧及。
他在說什麼?
什麼叫故意讓他看到她流鼻血?
什麼叫買通給她做血檢的醫生?
她連他什麼時候去做的血檢都不知道,怎麼買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厲西爵,我不會給唐染獻血的,死也不會!”
她倔強的揚著小臉,語氣堅定,誓死捍衛她的尊嚴。
男人的耐性瀕臨崩潰極點,大掌毫不留情的一揮,冷冷吐字:“你冇有選擇權!”
“那就儘管來試試,看看是你的心上人先死,還是我先死在你麵前!”
她不是恐嚇,是真的拿自己的生命在威脅他。
厲西爵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臥室裡冇有致命的武器,或許現在的雲笙已經拿著刀抵在脖子上跟他叫囂了。
就因為他要抽她的血,會傷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
“我的身份,我的感情,我的愛人,你什麼都要送給唐染,但是厲西爵,這一次,我、不想給了!”
她瞪著他,目光淩厲,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像極了幼犬遇到危險時的條件反射。
卻是在懟他。
乖巧的小貓露出凶相,在對她的主人張牙舞爪。
厲西爵磨著後槽牙,笑了。
“看你這麼護著你肚子裡的孽種的樣子,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或許等到五個月再決定他去留,本身就是個錯誤。”
在威脅她呢。
雲笙卻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紅著眼,豁出去一切般撕心裂肺的吼:“來啊,你有本事就連我一起弄死!彆優柔寡斷的像個孬種!”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靜謐的夜裡格外刺耳。
額角青筋暴起的男人怔住,頎長的身形僵在床尾。
愕然的看著被打的偏著臉,麻木的捂著口鼻的雲笙,殷紅的血從她的指縫裡爭先恐後的溢位,醒目的紅刺的人眼睛一疼。
是在演戲。
厲西爵這樣告訴自己。
但心還是不可遏製的跳疼了下,極其短暫,短到他還冇來得及體會,就已經消逝。
“厲西爵。”
雲笙出聲喚他的名字,聲音嘶啞著,毫無生氣。
她淒淒遙遙看過來一眼,語氣刻骨銘心。
“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