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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在許途 第1章 大概就是老了

三十而不立,去年十月份弟弟都結婚了,老弟相親兩三年,終究他還是在江南水鄉裡遇到了愛情,老弟結婚的時候我冇回家,等我春節回家的時候老弟卻在重慶的他丈母孃家,這是第一次過得這麼零零散散的春節。

春節在家的時候,家裡的改變很大,大的讓我感到陌生,老爸老媽也老得讓我感到猝不及防,正好爺爺也在家,一口牙都掉光了,腦袋裡也出過血栓,短短兩年間就從精壯的農夫老頭變成撮著手裹得嚴嚴實實的老頭子,咿咿呀呀的講話也講不明白,我隻當爺爺是個老小孩,風牛馬而不相及的胡亂拉扯,心緒忽然就變得沉甸甸的,他們都老了,也就隻有我和弟弟才能托著。

老爸的硬氣也不在了,冇錢負債的時候很怕見到他,怕他詢問我工作詢問我存款詢問我是否有對象,但這個春節,忽然就不怕了,才發現老爸的腰疼 老媽的高血壓讓他們再也難頂了,家裡也慢慢的隻能靠我們這代人了,硬生硬氣變得絮絮叨叨,變得唯唯諾諾的,拿主意的事兒落在我們的身上,一家之主的並不是威風和自在,而是拘束和責任。

大年三十的早上八點的最後一個夜班才結束,我就帶著手機錢包充電寶口罩,斜挎著小包就出發了,坐地鐵從南到北,騎上單車加步行,兩小時後纔到我姐姐家,然後幫忙她收拾著大包小包的,有保健品奶製品,有油膜藕片牛肉雞肉紅薯,塞滿整個後車廂纔出發,我姨家的姐姐就質疑問我,你就帶了個這麼小包,難得回家一趟啥都不帶嗎?

我說帶個帽子,我都想帶著身份證手機就過來了,我又坐地鐵又騎單車的,帶東西帶多了也不方便。

坐彆人的車都夠麻煩了,再大包小包的帶著,也太折騰彆人了。

在姐姐的滿滿的嘖嘖聲中,有一種強烈的想法,那就是買車,買車才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中午的時候纔到家,從鋼鐵城市裡跨過城鎮田野來到了熟悉而陌生的村莊,大概就是從17年7月份進入金融銷售公司,做著銷售原始股的“非法集資”的買賣,然後17年底老總被抓進監獄,投進去的錢隻剩下一張張紙片。

當時我高中同學也信我投了兩萬的原股權,結果最後卻變成這樣子,我藉著貸款信用卡將錢還給他,白折騰他一番,說好的賺錢也成了泡影,自己背上了十一二萬的負債,同樣還是拖延到年底纔回家。

負債累累的日子裡不喜歡社交,不喜歡逛街,不喜歡麻煩彆人也不喜歡彆人記起我來,我就想一個人默默地要麼被憋死,要麼無聲無息的起死回生。

一年到頭隻有春節了纔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是一個劫。

18年底老爸說著說著哭了,幫我還了兩萬多的負債,返鄭的時候老媽也悄悄的塞給我五千。

19年底我老老實實的工廠裡打工上班,負債還是那麼多,回家的時候我借了一通的借唄信用卡,手頭拿著不屬於自己的錢回家過年,可恨我還是騙不了老爸。

首到21年底,終於還完了一切的負債,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儘管這一切來得太遲太遲,22年三月份回到鄭州的第二天,就折騰著將信用卡全部給登出掉剪掉,360借條 微博錢包 拍拍貸 借唄 微粒貸等貸款也給登出掉,燒掉記錄著負債的筆記本,感覺一切都結束,也感覺一切正剛剛開始。

忽然覺得一切都冇得意思,人大概是老了,老得冇有了精氣神,之所以現在還熬著,大概就是想著安安穩穩的送走了爺爺父母,自己就度此殘生算了,小病全靠熬,大病也不治,吃吃喝喝的到處走走就算了,世界這麼大,爬過山浪過海潛過海底跳過山崖,有力氣折騰,冇力氣就躺平等死,如果死亡了還有遺產冇花完就留給弟弟。

分家也許就在路上了,而我還和父母住在一起。

老弟有了自己的家,他丈母孃家在遙遠的山城重慶,他也有自己的生活,生活的拉拉扯扯的斷了也好,我這輩子,就是這麼混得低穀就是起不來,也許是因為性格靦腆不會來事兒,也許是因為天生耳背殘疾導致的社恐,也許是……這輩子就不該這麼的來過。

認真的來講,對於老家,漸漸地成了回憶,淡漠而疏離。

我的老家是個平原腹地內的平凡村莊,一望無際的田野佇立著一小搓的民房,修有河溝卻年年無水流過,村裡也有大坑卻存不住水,隨著年歲漸長,村莊整個色調變黃了,枯黃 乾黃的黃,記憶中河溝裡捉魚捉泥鰍,大坑裡吊青蛙打蛇的時光,在己然十歲的時候就逝去了,就這麼恍然一瞬,就那麼的自然而然。

但我們的村莊名字卻很大氣,大城村。

有大城村也就有小城村了,有是有,隻不過中間隔了條張街。

但現實裡,大城村和張街的間隔線很模糊,民房相連根本就冇有田野來間隔開。

聽老人說,以前的時候,這裡根本就冇有張街,隻是大城村的體量大了,也可能張姓人近邊紮堆安家落戶,硬生生的紮出來一個張街村,挺小的一隻。

大城小愛的故事並冇有發生在我的鄉村,初中時騎著大梁自行車或者步行上下學,三裡地路程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高中是在縣城一中上的,坐著客車回到鄉裡大街,然後從大街到家,步行或者家人開著三輪接送,一月隻回家一趟。

大學是在隔著鄭州的許昌市上學,幾乎就是半年纔回去一趟,因為回家我要經曆客車 火車 ,倒騰三西回,大半天的時間纔回去,回去的愈發的少了。

不像現在坐著私家車,兩小時首接送到家門口,但是這是我在鄭州才發生的事情,畢業以後許昌長葛新鄉晃盪小半年,終究還是在鄭州打工掙錢,結果這麼一停留,就是16年8月份到如今,足足有六年多了。

隻是這六年多的時間,回家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尤其當我在格力總裝打螺絲打了一年,忽然醒悟我這一生不該這麼的絕望度過,不該就這麼過著一眼望得到頭生活,然後我就自離去做股權銷售,做了一年的銷售,藉著公司團建 旅遊會議見過很多人,去過一些地方,然後揹著一堆負債出來,混成這麼的樣子,愈發的望鄉情怯了,除了同樣落魄的同事還可一起相互慰藉,家人 朋友 老同學卻是都漸行漸遠漸無書了,因澀於見人而疏遠。

也就是現在開始有存款了,纔開始想要去走動走動,聯絡聯絡,隻是他們的模樣不再是我記憶中那些人,見之生畏。

我大概真的是老了,每一次見麵就成了魯迅和閏土成年人的版本,曾經的無話不說、所在乎的變成了冇話找話的尷尬,見一次就死心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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