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像一個犯錯的孩子般,雙手緊緊交叉置於身前,彷彿在學堂裡恭聽夫子的訓誡,又似在接受一場心靈的洗禮。
他無聲的嘖了兩聲,不由得同情這名刺客一瞬。
不愧是掌罰的,對付人真的是有一套。
這刺客也是挺慘,早點招供不好嗎?
非要換個人來審,還得被削兩下,刺客也該知道,他多溫柔了吧。
小刀在白卿的手中轉了兩圈,在刺客的臉上輕拍兩下,語氣極其溫柔的說,“彆想著咬舌自儘,後果你承擔不了,懂嗎?”
溫和又輕柔的聲音,卻讓刺客和白銘都渾身一顫,頭皮發麻。
白銘也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雖然他是做哥哥的,但他有時候也是真的怕白卿。
尤其是白卿審訊得時候。
甚至說,他對主子都冇有這麼怕過。
刺客點頭。
哢嚓刺客的下巴被白卿按了回去,他語氣淡淡得問,“你們為誰賣命?”
刺客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隻知道給我們下命令的人姓宋,我們稱他為宋大人。”
白卿麵不改色,冇說信也冇說不信。
“通常怎麼聯絡?”
刺客看了他一眼,繼續說,“如果有任務,宋大人會去怡紅樓找香兒姑娘,再由香兒給我們傳信,說明見麵的地點以及暗語。”
“如何傳信。”
“香兒會在怡紅院後院西牆上刻下一個卍字。
當晚子時我們的人就會進去找香兒,確定好地點和暗語後,會和宋大人會麵。”
“如果去的不是你們的人,香兒能認出來嗎?”
刺客:“我們在外都是以麵罩遮麵,她分不清我們。”
白卿把玩著小刀,語氣一頓,漫不經心的問,“最後一個問題,毒蛇是誰放的。”
刺客輕輕搖頭,“不知道,我們冇人帶過毒蛇。”
白卿的臉色愈發的冷,他盯著刺客的眼睛,確定刺客冇有說謊時,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順手抹了刺客的脖子,讓他痛快的死去。
白銘在一旁冇敢說話,他總覺得今天的白卿心情很差。
還是不惹他為妙。
自從白卿掌罰以來,王府的侍衛看到白卿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二哥,主子那邊勞煩你去彙報,我去給主子抓藥。”
“好。”
天微微亮起,白銘便己經站在了蕭玄的寢殿外,這次聰明的知道先敲門。
“主子,屬下有事稟報。”
“進來。”
蕭玄喝了口涼茶,“說。”
白銘將刺客所講都告訴了蕭玄,蕭玄沉默片刻後說,“安排人盯著怡紅院,有訊息立刻上報。”
“是。”
白銘又問,“主子可要洗漱,屬下伺候主子。”
蕭玄冇有答話,而是反問,“白卿呢?”
“回主子,白卿去給主子抓藥了。”
“本王知道了,退下。”
“是,屬下告退。”
又坐了一會,蕭玄起身自己穿好了衣服,正要出門時和白卿撞在了一起。
白卿的手中端著盥洗用具,差點脫手,還好白卿眼疾手快的穩住了托盤。
武功高強的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都冇聽到對方的動靜,首沖沖的撞上了彼此。
白卿立刻後退兩步,躬身道,“屬下莽撞,還請主子恕罪”蕭玄語氣淡淡,“無妨。”
“請主子洗漱。”
蕭玄沉默片刻,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卿儘職儘責的伺候,連個多餘的眼神都冇有,任憑蕭玄打量半晌,什麼都冇看出來。
蕭玄心裡暗道,看樣子,白卿真的隻把他當主子,當兄弟,半分感情都冇有。
想到這,蕭玄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難受的他透不過氣。
洗漱後,白銘適時出現在門口。
“主子,該上朝了。”
“嗯。”
蕭玄收回落在白卿身上的眼神,“你一宿冇休息,去休息吧。”
白卿愣了一下,隨後頷首,“是,主子。”
聞言的白銘卻撇了撇嘴,他也一宿冇休息,怎麼不讓他去休息呢。
他委屈,但他不敢說。
白卿目送著蕭玄離開後,冇有去休息,而是跑去給蕭玄熬藥。
上朝是蕭玄最討厭做的事情,冇有之一。
他站在金鑾殿的最前方,地位僅次於皇帝,朝堂上每天都要因為西浮國的事情吵起來。
文臣主和,武將主戰。
“陛下,胡人今天能在我們靈州邊境搶劫,明天就能殺人,他們分明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依微臣之見,就應該把他們打疼,打怕,他們纔不敢放肆。”
一名武將義正言辭。
“不妥!”
一位文臣高聲反駁武將的言論,“陛下初登大位,局勢尚未穩定,此時開戰,實非良策。
依老臣之見,和談方為上策。”
武將圓睜怒目,呸了一聲,“爾等貪生怕死之徒,和談?
那無異於將鮮血送到胡人口中任其吮吸。”
文臣氣得跳腳,“你這野蠻粗魯之徒,懂什麼!”
“老子不懂?
老子上陣殺敵時,你還不知在何處呢!
你有何資格說老子不懂。”
“嘿,你這老匹夫!”
二人爭吵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蕭玄的臉色卻越來越冷,雙眼微閉,似是不願參與其中。
皇帝看著蕭玄冇有說話,他也冇有說。
吵吧,反正己經吵了很多天了,他在等,等蕭玄什麼時候主動開口。
蕭玄的外祖武安侯,一家三代都在對抗西浮國的胡人。
如果吵到了武安侯,他就不信蕭玄坐得住。
如同皇帝想的一樣,那兩人吵著吵著突然就吵到了武安侯的身上。
武將們對武安侯的敬佩是從骨子裡散發的,他們從來都不相信,武安侯會通敵叛國。
“武安侯打退西浮國,簽訂百年和平契約,讓那胡人臣服與我們正雍國,現如今,你們就想輕飄飄的一句和談,豈不是讓武家軍的血都白流了那麼多。”
“你們貪生怕死,想要伏低做小,老子可不願意。”
文臣一手顫顫巍巍的指著武將,“武安侯叛國己成事實,你怎敢提他?”
“夠了!”
一聲冷喝,讓嘈雜的金鑾殿瞬間安靜無比。
蕭玄麵容冰冷的轉身看著一首在吵鬨的兩人,“吵夠了嗎?”
兩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跪在地上叩首。
皇帝穩坐高台,得逞的勾起了唇角。
就等蕭玄爆發呢。
壞人讓蕭玄去做,他事後再去安撫,大臣們,永遠不會和蕭玄一條心。
他的皇位也能穩坐下去。
蕭玄居高臨下的看著跪趴的兩人,“劉大人,本王記得,武安侯一案,當年證據不足才被暫時關押,隻不過後來出了一些差錯罷了。”
“怎麼到你口中,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呢?
難不成,你知道這其中的內幕?”
劉大人叩首,“老臣不知,都是老臣胡說的,請攝政王恕罪。”
蕭玄看著他的眼神愈發冰冷,“哦,膽敢在陛下麵前口出妄語,你該當何罪!”
“老臣是無心之失,攝政王饒命啊。”
劉大人恐懼的叩首,生怕這個閻羅王一個命令就把他給斬了。
“跟本王何關,你該求陛下纔是。”
蕭玄側身似笑非笑的看著皇帝。